黑纱一般的星空下,水子白一个人在山头眺望。
“无言。”水子白低声唤道。
那如夜般走出的修长身形从树的阴影下浮出,他的发丝在微风中飞扬,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美好。
“师父。”无言开了口,“跟随您多年,却始终未能参透天道。”
“天命,到底是什么。”
他望着水子白的背影,眼中倒映着星光。
水子白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还记得我当初收你为徒的时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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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域,身着白衣的无言隐没在雪间。
他绝美的容颜,苍白的脸。像纯洁的雪,像光滑无暇的冰。
他的眉上沾着雪,发丝中挂着冰。
那年,他不过几百岁的年纪,却已法力高强。
他手握冰剑,飞舞间,漫天白雪。
水子白出现了,提出要收他做徒弟。
“孩子,你自以为法力高强,无人能敌,是么?”
无言不说话。他的确自小便明白:实力能说明一切。
冰剑飞舞,他迎向水子白。
他输得很惨。水子白用一把沉重的玄铁剑打败了他。
“拜我为师,我把玄铁剑送你。”水子白甩出一团火,融化了冰剑。
无言明白了。
这世间很大,在极寒之域外还有更强的人。
而他没什么追求,只是崇尚强大。
“随我回蓬莱仙岛。我教你如何与人相处,教你预知未来,参透天道。”
无言点点头,将手伸进了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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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徒儿已将玄铁剑运用自如,也学会了预知占卜之术。可我依旧参不透天道,掌握不了自己的命。”
“参透天命,不是什么好事。自古以来,凡是触碰天道之人,大都不得善终。”
水子白迎着月光,缓缓说道。
“可那些不得善终的,是凡人。”
“不……”水子白摇摇头,“任何人都一样。”
“知道得太多,并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水子白接着说,“就如同我,曾预见六界的毁灭。”
“我初开预言之眼,看到辰希无人引导教化,修成魔心;看到千年杀戮成瘾,堕入魔道。我看到他们相识相知,最后相爱。他们惺惺相惜,互相取暖;他们勾结魔族,攻打六界。在那个未来中,辰希助千年登上魔界至尊的宝座,怂恿她掏了自己亲弟弟的心脏,融合了整滴心血情泪,拿到了邪神的力量。千年解开了邪神之力的封印,成为新的邪神,为祸六界。”
“我,改变了这天命。”
“我将辰希软禁在身边,又在千年身上下了钟情蛊。从我接她上蓬莱仙岛之时,就知道她此生只会钟情于你一人,她永远也不会爱上辰希。”
“是我,亲手创造了你们三人之间的悲剧。”
水子白转过身,看向无言。
“可是仙魔大战还是发生了,千年姐弟二人之间依然自相残杀。”
看似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们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天命的轨迹并没有被颠覆。它顶多……只是弱化了这场浩劫,只是偏离了一点点那悲凉的结局。
“原来是因为钟情蛊。”无言轻声说。
“原来她是因为钟情蛊……才会爱我。”
他本是……无人会爱的人。他弄丢了这个六界之中唯一爱他的人,唯一将他放在心中第一位的人,唯一……为了他,连死都愿意的人。
无论他怎样伤害她,她都会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