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极寒之域刮着常年不曾消散的冰雪。
无言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之上,一身有着雪原风情的白衣将他整个人衬得宛若透明的艺术品。
他对着雪原山巅的两眼泉水,轻轻吐字。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一眼寒泉,一眼忘泉。
“孩子,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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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
冷奕语连续过了几日白天上学、深夜上班的痛苦日子后,终于将冥界的事务处理了个大概。
甚至还在周末抽空去隐城看望了一下自己前世的亲爹亲娘。
捎带一提,留尘和边凝雪终于获得了天帝的谅解。留尘重回南天门做了守门大将军,他的佩剑“杀神”也重新回到了主人的怀抱。
中梦每日在隐城中,等待着留尘的归来。
而冷奕语也从每日深夜去冥界一次,变成每周去一次。
她在人间作为凡人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就好似这一年发生的种种从未真实存在过。
只有那偶尔出现的梦境,提醒着她这段如梦似幻的经历。
为何她会梦见在极寒之域的无言?是因为灵魂血契么?
除了有关无言的梦境,最近还发生了一件糟心事。
冷奕语发现,千年的那具仙体不见了。
这件事来得蹊跷。
前世她燃烧了仙格只为与达彦拼死一战,好好的一副仙魔混体被达彦万箭穿心外加玄铁大剑穿了两个大窟窿。如果没有无言的寒冰炼狱,那副身躯早就腐化在离恨天的黑泽中了。
不会是无言偷偷回来了吧?
他那日莫名消失,却又并没有死,谁也不知道他躲去了哪里。
难道他回冥界把那副身躯带走了?
她与千年终究是无法共存的。
时至今日,真正的千年再无出现的可能,他又何必不肯放下执念。
罢了,这件事,就让它沉到时间长河的底端吧。
恢复前世记忆后,冷奕语的性子变了很多。
她有时会想,曾经的自己,不论是上仙千年还是凡人冷奕语,其实都已经消失了。
她本不想被前世记忆所累,奈何那毕竟也曾是另一个自己。
她理所应当地将千年的痛苦承接,用冷奕语的身份怨恨着无言。她刚成为这个全新的自己时,甚至一度想杀了他。她背负了无言对千年的伤害,却也背负了……她的爱。
或许他们三人,会永远纠缠下去。
这也许才是师父为他们改变的,新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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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哥哥,那女人把你害成这样,我一定要帮你报仇雪恨!”
如雪般纯净的少女义正言辞,看着坐在对面同样一身雪白的俊俏青年。
青年抬起头,如墨的瞳孔深不见底。竟是无言。
“休要胡闹。”无言盘膝坐在冰雪之中,一头墨发在雪中格外显眼,“是我先对不住她,何来她害我一说。”
“我虽身受重伤,但好歹没有灰飞烟灭。”无言努力地抽动着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有些僵硬。
“我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死掉的。”
他身上有着父亲寒无为他种下的保命符。
若他的生命受到威胁,只要他催动此符,立马便可回到极寒之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