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这里的,家家户户都很贫困,方俊家又是这里最为贫困的。
他家的窑洞显得极为破旧,只有一道小门,一个小窗户。
那道小门被风吹得一张一合的,很担心它会直接坏掉。
方俊的母亲年轻守寡,独自养大两个孩子,其中的艰苦自不必说。
现在方俊英年早逝,他的母亲恐怕已经悲痛欲绝了吧!
想到这儿,夜宇恒就很不是滋味儿,推了一下半掩的门,喊了一声。
“阿姨,您在家吗?我是方俊的战友。”
里边没有动静,他以为家里没有人。
但过了大概两分钟,却有一个脸色黝黑,衣服破烂的姑娘走了出来。
想来她应该就是方俊的妹妹方梅了。
曾经方俊有与夜宇恒提过他的妹妹,现在二十岁上下,上过几年学,勉强认得几个字。
方梅抬起头来,打量了夜宇恒一会儿,“你是我哥的战友?”
“是,你是他的妹妹吗?”夜宇恒搓了一下手,第一次在一个姑娘面前急促不安。
方梅吸了一下鼻子,眼里有了泪光,“是的,前些时候我们收到了哥哥去世的消息,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的遗体还在停尸房,你们要去看看他吗?”
“本来俄和俄娘是打算去的,但俄娘病了,直到现在都没好,恐怕去不成了。”
说到最后时,方梅就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夜宇恒心头一紧,“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方梅迟疑了一下,拘谨地抓着衣摆,“可,可屋里脏,你,你穿得那么干净。”
哥哥的战友瞧着就不像农村人,她很担心他进了屋之后会生出嫌弃之心。
“没关系,我还可以带她去医院治病。”夜宇恒毫不迟疑,矮了一下身子走了进去。
屋里的光线不好,突然从外面进去就更加看不清东西,依稀能看见窑洞最深处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方梅赶紧紧张地点燃了煤油灯,跟着他往里走。
这个村子目前还没有通电,晚上的照明,就靠着煤油灯了。
一边走一边喊,“娘,哥的战友来看您来了。”
可是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娘,哥的战友来了,说要带您去医院呢!”
床上的人终于动了一下,但却很微弱。
夜宇恒的脚步加快了些,走到床边,发现她的脸已经毫无生气,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抓住她的手,试探了一下她的脉搏,几乎已经忽略不计了。
“阿姨,阿姨!”夜宇恒轻轻喊了两声,“我送你去医院,你一定要坚持住。”
说罢,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了起来,快步向外跑去。
但刚到门口,方母却抓住了门框,睁开了眼睛。
虚弱地吐出几个字,“小伙子,不用麻烦了,我,我的命恐怕要到头了。
放我回床上吧!我只想死在家里。”
夜宇恒听了只能抱她回到床上,“您有什么想说的,想托付的,都可以与我说,我一定会为您办到。”
“谢,谢!”
方母喘了一会儿气,看向自己的女儿。
“俄,俄走了,梅梅就是孤儿了。
好担心,有人,欺负她啊!小伙子,你可以带她离开这里吗?”
说得极为缓慢,好在交代得很清晰。
方梅在当地算是生得漂亮的,如果继续留她在这里独自生活,很难保证不会出事。
方母吊着一口气,就是希望儿子的单位有人来,解决她的后顾之忧。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总算等到了。
“好!”夜宇恒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您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谢,谢!这下子,俄,俄可以安心地走了。”
方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本来以为她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但后来却再也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