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洛粼粼看向皇后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低着头，看着眼前明黄色的朝服，闻着她身上的熏香，想：人间的皇帝都这么迷信，难怪最后都不能长久。

皇帝虽然是父亲，但是对待自己的儿子们更像是君臣，看向洛粼粼的时候，淡然地读不出来一丝的情绪，大概是觉得春映盛没了，她也不过是一个只要给饭吃就行的任何人而已。

帝后简单吊唁之后匆忙离去，相对于已经死了的儿子，东宫里那个还能撑一会儿的更加重要。

帝后走了之后，今天的吊唁也就告一段落了，洛粼粼虽然是一个在皇家连脸熟都没有混上的王妃，但好歹是王府的当家主母，见到人少了，招招手，就有不少人过来了。

洛粼粼身边最近的春杏跪着向前几步，跪在洛粼粼的身后低声问道：“王妃，您有什么吩咐。”

洛粼粼俯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想去方便。”

“是。”

春杏扶着洛粼粼起来，但洛粼粼跪了多久，春杏就跪了多久，洛粼粼往前倒去的时候，春杏也被带着往前，眼见着主仆俩就要一起摔在春映盛的供桌上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拎住洛粼粼的后脖领。

洛粼粼惊呼一声，扶着供桌勉强站稳了脚，稍晚一步的秋桃指着那人厉声道：“来者何人，敢对王妃放肆！”

那人后一步行礼，低头抱拳：“王妃恕罪，在下言清，是王爷出征前特意吩咐在暗处保护王妃的。”

“暗处？”洛粼粼皱着眉，垂着眼皮看着这位自称是言清的人的手，说道，“那为什么现在出来了？”

“秉王妃，属下见到王妃刚刚……”

“行了。”洛粼粼出言打断他，说，“既然是暗中保护的，那就轻易不要现身了。”

“是。”

言清说话就要退下，但洛粼粼却有一次叫住了他：“手上的伤口，记得处理，看得心烦。”

“……”言清低头一看，脸上一晃而过有些不自然的神情，而后说，“是，属下告退。”

洛粼粼看着言清隐入了黑暗中的背影，似是而非地笑了一下，然后就想起来，自己现在比较要紧的事情是去方便，而不是在这里想这人的身份，吊唁的人太多，这一天跪下来，再不去就要尿裤子了！

站在树上的“言清”和另一个人看见洛粼粼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到后院的时候，那人对“言清”说：“王爷，这王妃似乎不是普通的闺中小姐呢。”

“当然不是。”

“言清”说话间揭开挡在脸上的半张假面，露出来一张冷峻的脸，一双凤眼在黑暗中格外的明亮，周身裹着霜雪的气息，像是一根笔直的竹子立在树干上。

是了，这人就是已经战死沙场且尸骨无存的瑄明王——春映盛。

·

春映盛出殡之后，王府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洛粼粼走在清冷到连花园里的植被都是四季常青的灌木中时，有一种自己是被关在硕大的笼子中的感觉。

洛粼粼站在池塘边看着没有水的坑，说：“这里，养一池锦鲤，或者荷花，不要空着，不吉利。”

“是。”春杏低头记下了，同时还有洛粼粼之前吩咐的十多项。

包括但不限于将后院的家仆遣散一半，自己用不了这么多人，就像以前在家一样就行；将后院空着的房子，每人两人一间分配，多点人气儿，吉利，等等。

洛粼粼花园刚逛完，刚要进去已经没有了主人的书房，突然听见身后一人落地的声音。

“王妃，杨公公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