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李淑玲话刚说了一个字，丈夫已经套着外套跑出去了。

“跑的这么快，鞋也不知道换！”

她没好气地嘀咕一句，起身穿上棉衣、拎上门口臭鞋往孟家走去。

还没走到便看见陈大强埋头跑过来，压根儿就没看见路上还有个人。

李淑玲连忙喊住他，“你着什么急？鞋都不换往外跑，我这么大活人走在路上你没看见？”

陈大强正打算快跑回去换个鞋了，看见媳妇拎着鞋过来了连忙讨好地笑笑。

“媳妇儿，还是你周到，我这就回家换鞋呢。”

话落，他又继续道：“孟叔他晕倒了，半天叫不醒，大陈不在家，我开他的面包车送医院去。”

李淑玲张了张嘴，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但最后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你去吧，让孟贺平领着他爹去医院好好检查。”

“嗯！”陈大强点头，换完鞋就往巷子口跑。

孟贺平隔壁的邻居陈老大的爹和他爹共爷的，他们亲戚间叫陈老大大陈。

去年大陈单位裁员，他便买了个二手的面包车拉客。

他们这巷子口窄开不进来，平时那车就停在大陈他姐门口，出了巷子口，还得再走个七八百米。

孟贺平打不着车，大陈又不在家，这一片也就陈大强会开车。

李淑玲拎上他换下来的鞋慢悠悠走在后面，快到家门口时孟贺平背着他爹、孟奶奶拎着布兜，娘俩急急忙忙地跑过。

“这叫什么事？”李淑玲摇摇头，快步走回家关上门。

想当初孟家这么急匆匆去医院的是孟贺平背着孙芬，现在又变成了孟贺平背孟老头。

这孟家才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呀，一家子是没完没了地往医院折腾。

于孟贺平和孟奶奶来说这是匆忙焦急的一晚，于孟不芙和陈月梨来说这是短暂不舍的一晚。

因为，刘婶和翠妞要走了。

她们来了小半个月，但津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呢，比如香满园的生意，比如翠妞每日的功课，都在等着她们回去了呢。

于是一九九年十一月九号凌晨三点半，刘婶就叫翠妞起床了。

两个城市离得太远，一千多公里，将近十二三四个小时，她们早点走，晚上能早点到。

这个点儿对于翠妞来说还是太早，不过昨晚上八点她们就上床睡觉了，也都休息好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起来洗漱，怕吵醒还在睡觉的孟不芙和陈月梨。

“你们起这么早吗？”孟不芙的房门不知何时开了一道缝，她压低声音看向斜对门顶着鸡窝头的翠妞。

刘婶说过今天要早走，但没说起这么早啊。

翠妞打了个哈欠，小声道：“嗯啊，四点半前要出发，晚上就不用抹黑了，把你吵醒了？”

孟不芙摇摇头，“没，我早就醒了。”

接着，陈月梨的房门也开了一道缝，她睡眼朦胧地探出脑袋，“嗯？你们都醒了，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