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的晚上,天刚擦黑,贺兰兰就宣称自己头疼不舒服,早早进了寝殿休息。
欢萍则找到刘忠儿,说明想要元则帮忙同他去紫光殿送些被褥衣物。
刘忠儿看着欢萍心中斗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已经升上他的心头,迟疑片刻后还是点头,“夜深露重,欢萍姐姐早去早回。”
路上欢萍小声叮嘱元则:“待会我摆好酒菜招待那些宫人守卫,你就进去放被褥,然后和殿下换过衣服行头,一定要快,知道吗?”
元则重重点头,坚定道:“欢萍姐姐放心,十年前我这条命就是公主和殿下救回来的,今日能有机会报答,元则绝不会迟疑。”
贺兰兰在荣华宫中算计着时间,给自己换上一身宫女的打扮,吹灭屋里的灯,轻手轻脚打开寝殿后的小窗户翻出去。
荣华宫的正门都是左丘黎派来的侍卫在守着,但是贺兰兰早就看好了,后墙角落里有一棵年头不小的杏树,枝干粗壮、长势良好,树枝已经伸到了宫墙外。
幼时她也曾十分调皮,带着阿盟爬树翻墙,挨了父皇母后不少训斥,没想到如今这身本事倒是派上了用场。
借着夜色遮掩,贺兰兰脚步又极轻,很快就顺利来到树下。
再次确认四周无人,她几个跳跃如同猿猴一般灵活地攀上树干,踩着树杈不断向上攀爬,终于够到了荣华宫的院墙。
匍匐在半尺宽的院墙上,贺兰兰放轻手脚挪动前行,找到墙角一处地方。
墙外下堆着些干草垛,是这几日打扫御花园的宫人们堆在这里,还未来得及清走的枯草累成的小垛,足有半个院墙高。
贺兰兰纵身向下一跃,落入松软的干草堆中,轻松离开荣华宫。
一切都按照计划,但似乎又格外顺利,贺兰兰此刻反而比刚才爬树翻墙时更加紧张,心中略微有些犯嘀咕。
顺着小路来到荣华宫后的小花园内,月亮冲破乌云,一袭月光突然洒在花园内。
贺兰兰抬头仰望天空,渐盈凸月,冷冷挂在天边。
月圆月缺,原来已经过去快一月了。
上个月的月圆之夜,中秋的晚上,她在这花园之中被左丘黎羞辱的画面又撞入脑中。
贺兰兰急速地喘息,拼命甩了甩脑袋,想要甩掉这些记忆。
已经过去了,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已经和益安哥哥定好了时间,今天益安在正阳门外备好了车马等她。
出了这道宫门,天高路远,她要带着阿盟和益安,一起逃到一个左丘黎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紫光殿里,欢萍拿着酒菜将官兵和宫人们都招呼到偏殿,举着酒杯一一敬酒,“还希望各位对殿下多加照顾,吃的用的不要委屈了他。”
元则低着头,抱着厚重的被褥快步走进殿内。
阿盟胡乱坐在榻上,披头散发,衣服凌乱,如同真的痴傻之人一般。
见有人抱着被褥进来他并未在意,只当是普通宫人。
直到元则扔了东西跪到他面前,阿盟才惊讶地认出他。
“是你,元则?”
“是我,殿下,元则来晚了,”元则跪在地上,哭着便开始解衣服,“殿下快和我换衣服,一会您就装作是我跟着欢萍姑娘走,我留在这里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