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摆了摆手:“稍安勿躁。圣上这是把小丫头当鱼饵用呢,若对她下手,不是欲盖弥彰么?此时谁动她,谁就等于出头来领玉石案的黑锅!”
迟小乙似如醍醐灌顶,擦着冷汗说:“老祖宗智谋过人!若没有老祖宗,孙儿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先放放,该什么时候咬钩,由谁来咬,时机到了再说。”窦文慈爱地摸了摸迟小乙的脑袋:“莫要妄自菲薄,你可比槐儿懂事多了!人要长进,都是一步一个坑学过来了。”
“承蒙老祖宗教诲!”
窦眉锁起花白的眉,轻啧一声:“倒是沈星河……你这事办得不漂亮,怎么就没打残他呢?”
迟小乙委屈道:“那天孙儿在不错眼地盯着,行刑的兄弟都是打到数的,大概是沈二习过内功,竟顶住了。”
“命贱骨头硬。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窦文掐紧了手中一只衔钱玉蟾,满目阴戾,“圣宁寺案,刑部终究没能揽过去。邢灼的事一出,沈书允那个废物,必然吓尿了裤子!”
迟小乙小心地提醒:“老祖宗,我师父还在外头候着呢。”
窦文把玉蟾往桌面轻轻一顿:“让他进来罢。”
霍槐站在檐下袖着手发抖,已冻得腿骨疼痛,如针扎一般。这些年他跟随窦文,跪得太多了,膝盖早已跪出了毛病。
身后传来和煦的声音:“师父久等了,老祖宗请您让进呐。”
霍槐回头,森然盯了迟小乙一眼,往屋里走去。迈步时膝盖一痛,打了个趔趄,迟小乙伸手来扶,被他一把甩开。
霍槐进去时带入外面的一团寒气,窦文的冷落仿佛丝毫没有挫败他,殷勤地跪下请安。窦文没让他起来,把一串白玉珠一颗颗擦过去,擦了半串才开口:“沈书允那边怎么说?”
霍槐苦着脸说:“老祖宗,邢灼的事一出,沈书允吓破了胆,我约他面谈,他以公务繁忙推脱,分明是不想与我们攀交的意思。”
窦文皱纹里刻着暴戾:“江漳和邢灼替咱们办事,沈书允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仅仅如此,不够。如今江漳没了,邢灼又没了,若再不把沈书允牢牢抓在手里,刑部这片地头儿,就占不住了!槐儿,一个没骨头的沈书允,你都拿不下么?!”
霍槐惶恐叩首:“老祖宗,沈书允毕竟是驸马,牵涉着长公主,儿子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儿子一定会想办法的!”
“废物!靠你想办法,你要想到几时?”
霍槐六神无主:“求老祖宗指点!”
窦文眉下阴云掠影,手里把玩着玉珠:“沈书允不是有个儿子么?”
霍槐一怔:“沈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