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走近一看,也被这孩子吓了一跳,握住小手诊脉,面色逐渐凝重。
“速去拿温热的开水,盐巴,量要大,快点!”
双莲立刻冲出房门,索性小厨房里有很多这种东西,她叫来几个粗使把东西抬进产房,外面的人看到都议论纷纷。
老大夫命人用温开水加上盐,自己则用筷子压住他的舌根,见孩子没有呕吐,就又让人给他不停地灌入盐水,丫鬟小心翼翼的给孩子灌水,谁也不知道这招能不能救回婴儿,贾安看她动作太慢,直接结果汤匙,动作轻柔又迅速的喂水。
周围渐渐没了杂杂声,所有人都定睛注视着贾安的动作,那孩子浑身青紫,一看就是夭折之相,甚至连胡幼繁自己都生出一种绝望之意,她拼死拼活生出来的孩子,连今日都过不去了吗?
想到这里,她便有一种想要跟随孩子而去的冲动,耳边突然传来产婆的声音:“呀,怎么又出血了?大夫!”
贾安手上动作不敢停,他焦急的看了一眼胡幼繁那边的方向,依旧不停的给孩子灌水,这个孩子不能死,胡幼繁也不能死,他不希望明明是在迎接新生的日子,自己却要孑然一身丧妻丧子。
所以哪怕毫无希望,哪怕是在做无用功,贾安一直不敢停下动作,头上全是汗水,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模糊视野里那孩儿稚嫩的脸庞,深深的烙印在贾安的心底。
“儿啊,坚持住,你一定要活过来,你娘还等着你,你爹也等着你,不要离我们而去,而且你还没有来及看这世间一眼,你舍得丢下你的父母吗?快活回来……”
周遭之人看着贾安那痛苦焦急的样子,默默的低下头去,哽咽抽泣声此起彼伏,他们已经预料到,今日三房是注定要有白事了,为何这老天爷如此不公,让原本恩爱的夫妻阴阳两隔,让贾安失去自己的孩子?
贾安的动作渐渐没有之前那么快速,他如同木偶一般不断的强迫自己重复,哪怕心里渐渐没有底,哪怕绝望渐深,心底都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停,绝对不能停,一定会有奇迹的。
“呕!”忽然,一声婴孩的呕吐声唤醒了贾安的神智,他低头一看,只见之前还一副死相的孩子正在不停的呕吐,面色已经好很多了。
这孩子一边吐一边哭,哭的极大声,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回归。
贾安连忙将襁褓穿到他身上,将孩子抱在怀中,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下。还好还好,上苍没有夺走他,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是令贾安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也不知是不是孩子的哭声激起了胡幼繁的求生欲,老大夫施以针灸,总算是把下半身的血给止住了。
在场所有人顿时松了口气,太好了,母子皆安。
贾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当着所有人面哭泣过,他是个男人,怎么能哭的跟小孩似的。
可是这次真的忍不了,既有劫后余生的后怕,又有对妻儿转危为安的庆幸,更有自己的委屈,他所拥有东西实在不多,所幸上苍眷顾,总算没有夺去。
孙氏听到孩子的哭声时,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转而松了口气,回头又回头望了鲁氏的院子眼中闪过一丝恶意。
而碧竹苑里的梅氏和宋氏在听到嫡子顺利出生,三少奶奶也平安无事的消息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怎么办?这要是被三少爷知道,是我们干的事,一定会扒我们皮的。”
梅氏强装镇定,似是在劝告宋氏,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冷静点,证据都被我们扫除了,就算是怀疑,没有证据,又能拿我们如何?”
二人只能相互打气,祈祷自己不会被收拾的太惨。
碧竹苑主屋内老大夫在给胡幼繁开完调理身子的药方之后,又把贾安拉到一旁。
“贾三公子,照理来说,这类事情不该有我一个外人所讲,但事关你妻儿的生命,你也有知情的权利。我方才给三少奶奶诊脉时,发现她脉象中显示,曾在最近一个月服用过剂量不小的滑胎之物。”
老大夫还没说完,贾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眸中怒火熊熊燃烧:“可能判断出是什么药物。”
老大夫抚摸胡须打量了一下碧竹苑的环境,目光落到一个药碗上:“需要仔细调查才行,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给小公子诊脉,发现他似有中毒的迹象。而且这种毒不是今年哪月积累的,应该是突然之间中了毒,所以才会出现像方才那样休克甚至假死迹象。”
贾安立刻换来阿江,阿沅把碧竹苑围的水泄不通,重点严查方才胡幼繁生产时喝过的药物,最终在一个鬼鬼祟祟的丫鬟手上拿到了药渣。
大夫仔细检查着给胡幼繁喝的催产药的药渣,又检查了一番之前喝过的保胎药的药渣:“这个催产药里面有多了一味大戟,照理来说,这个药不应该出现在这,这保胎药看上去很正常,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不知是不是药罐或者水出了问题。”
贾安又派人去查,最终在某个丫鬟的房间内搜到了一包粉末,老大夫接过一尝,顿时长出里面有芫花。
“这就是了,芫花加上大戟剂量太大是有毒的,可以用菖蒲来解毒。”
阿沅听后抢先站出来说道:“公子,奴才记得在园子附近就一丛菖蒲,奴才现在就是采。”
有大夫看着阿沅离去的背影,在后面追了一句:“记得要连根拔起来!”
等到老大夫把药熬好,分别让人给孩子和胡幼繁喝下。胡幼繁这边还好,但小孩子连奶都没有喝,哪里就喝得下苦药汤子?无奈之下,贾安只能捏着他的小鼻子强行给孩子灌进去。
之后又吩咐奶娘每天提前把解毒的汤喝到肚子里,化作乳汁喂给孩子喝下。
贾安松口气的同时,也不忘拉住老大夫:“大夫,小子实在有个不情之请,请你一定要留下,帮我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老大夫摸摸胡须,眼神中也是对背后之人恶毒的厌恶:“医者父母心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