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衙役们将水泥袋子拎出来时,周遭的那些百姓们盯着那灰扑扑的袋子,一个个指指点点的。
“这什么玩意儿,看上去好脏啊。”
“不晓得,吃的吗?怎么会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是故意拿发霉的东西给我们吃?”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大吃一惊:“啊,不会吧,今天中午吃的那顿不是挺好的吗?”
有一人满脸愤恨的往地上吐一口唾沫:“这有什么,说白了就是断头饭呗。先给我们吃顿好的拉拢下,然后再偷偷的往每天的伙食里面掺点石子啊,麸皮什么的,总之就是让你饿不死,但也饱不了,这种事以前不是没遇到过。”
众人越说越起劲,望着衙役的目光,带着愤恨,若不是他们手中都带着刀具,只怕这些百姓们都想冲过去狠狠揍他们一顿。
而这时,范主簿带着一个泥瓦匠走了过来,站在高台之上意旁边的管老三敲锣打鼓,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县太爷有令,要将咱们锦水县通往定安府的官道重新修缮,你们现在看到这些是水泥乃是京城中新研发出来的粘合剂,既可以砌墙又可以铺路,是顶好的东西。”
“不过,县令大人担心你们这些泥腿子们不会用,所以特地叫了县里面唯一的泥瓦匠给你们做示范,都给我仔细看好了,老老实实的记在脑子里面不许忘,若是让我知道因为你们的失误导致这条路修毁了,水泥也浪费了,就统统给我拉出去打板子!”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愤怒这些官差要给他们吃发霉变质食物的百姓,一个个目瞪口呆。
“真的假的?原来那玩意儿是跟浆糊一样,可以粘东西的呀。”
一个年纪大点的汉子摇摇头,目光充满了怀疑:“老夫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他们说的是真还是假的,别到时候这个什么水泥根本就不管用,还拿我们来做替死鬼。”
另一个汉子也点点头,害怕那些衙役注意到自己,就稍微侧过身去低着声音说道:“依我看啊,这里面没准有诈,到时候咱们可别凑到前面去,干脆就去搬点什么东西之类的打打下手,让别人去搞那个什么水泥,否则真要出什么问题,咱们可得吃亏呀。”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赞同,但不巧是有不少人都是像他一样这样想的。
为了防止没有人愿意做铺水泥的劳壮力,范主簿索性想了个招,要求每人挨个排队到他那里抽签,签子上涂了颜色,抽到黑签的就是专门用水泥铺路的。
而拿到黑签的人无一例外都唉声叹气,想要和别人交换,但抽到其他颜色签字的人也没那么傻哪里就肯,一时间众人互相推搡,眼看就要吵起来了。
范主簿一个眼神,管老三便带着兄弟们进入人群中,将所有人分开抽到黑签的人排成一队,跟在泥瓦匠身边学怎么铺水泥。
而其余的人也没闲着,该干活的干活。总之,准备许久的官道修缮项目正式开启。
因为外面那条官道荒废已久,道路两边杂草丛生,而正中间的道路上虽没有生杂草,但也坑坑洼洼的。
贾安和刘县丞商量了一番,决定先派一队人马将原本的道路砸平,去掉凸起和填平凹下去的部分,将道路搞得相对平整一些,这样才好铺水泥。
年纪小点的或年老体弱的就负责去搬运水泥,铲去官道旁边的杂草。
至于管老三他们这些衙役,则跟一部分官兵守在施工队周围,防止有野兽或匪徒侵扰。
被分配到泥瓦匠身边的那些百姓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范主簿过来查看时,泥瓦匠早已讲解完毕,可是这些人完全没听进去,问他们也一问三不知,气的范主簿当即就命人抽了他们一鞭子。
背上腿上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这些壮汉们,也让他们意识到这里是施工现场,不是家里。
“再敢偷懒就再打一顿,现在我就盯着你们,给我往死里学,谁学不会我就赏他一鞭子!”
此话一出,谁还敢在原地自怨自艾?纷纷挤到泥瓦匠身边求着学。
泥瓦匠也没好气的瞪他们一眼,方才自己讲的口水都干了,这些人也不知道想什么,而且这水泥看着稀奇,其实用着也挺简单的。
将水泥和砂石混合后倒入水均匀搅拌,并把调配好的水泥装到桶里面,接下来即可进行地面的涂抹就可以了。
就是使用时需将没用到的水泥来回搅拌,这样能够避免它变干,使水分充分吸收。
这事儿看着简单,那些人几下就学会了,砸路的人将前面这段路砸平之后,他们便开始用水泥铺路。
按照泥瓦匠的吩咐,他们需要将水泥铺至一尺厚的样子,然后将水泥铺平抹匀,接着只要等着干燥就可以了,但要注意就是人不能从还没干的水泥上走,否则就会像踩进泥坑里一样踩出脚印来。
他们中就有人没长记性,走路的时候从刚刚铺好的水泥面上走过去,留下了一串脚印,气的范主簿又抽那人一鞭子。
为了防止这些人屡犯错误,索性他便找了几个衙役,让他们在周围用树枝和麻绳围起一道防护栏,要求他们除了要监视那群服役的人有没有偷懒,还得关注有没有人偷偷的翻过防护栏,从还没干的水泥上走过去。
平白加了工作量,那些衙役们一个个都十分不满,但这又是上级的命令,而且范家又是县里唯一卖盐的商贩,为了防止自家以后买盐还要被涨价,他们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