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安此时正因为范家闹事而睡不着,本打算起床再审理一下卷宗上的一些陈年旧案,不知为何心有感悟,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只披了一件披风,便拿了灯笼打算出门,正巧杜北来顶替阿沅守夜,见他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有些疑惑。
“三爷,这是要去哪?”
贾安示意让他噤声,便带着杜北连夜往公田赶去,越靠近田地他的心里就越紧张,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
杜北紧紧的跟着贾安,怕他因为天黑踩在泥坑里。
等到二人来到衙门后面的公田之后,顿时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只见白天还郁郁葱葱的田野,直接被人拔个干净,周遭更是连一个守夜的人都没有。
贾安气的火冒三丈,立刻便冲进老农们所在的茅草房,直接把人全部都叫醒。
“谁啊?贾大人!大人,你怎么来了?”
贾安压抑着怒火,仔细观察了众人,发现这些人没有一个有做贼心虚的神色,可能拔苗的人不是他们。
“你们所有人拿着火烛都跟我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还是纷纷照做,而当他们看到现场的惨状之后,宛如被雷劈了一般,瞪大双眼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被拔个干净。
贾安走到田间,拿着还很新鲜的麦苗,这说明是刚拔不久的,不管是范家人还是什么人,如此行径,完全是在打他的脸。
“啊啊啊!”
老农们纷纷冲下来,这些田和种子虽不是他们自己的,但他们为之付出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一夜之间被人拔个干净,这什么恶毒的人才做到事儿啊。
“丧天良的呀,干嘛拔我的苗啊?这长的多好啊,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收了啊!”
“这群杀千刀的呀,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啊,拔苗如杀人父母,他们不知道吗?”
看着老农们一个个心痛如绞,哭天抢地的样子,贾安再怎么忍耐也没能忍住流出的热泪,今日之耻,他贾安记住了,别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而此时,管老三也哼哼唧唧的走过来了,看这样子应该是吃的挺好的,一脸红润的样子。
贾安目光冷淡的看着他,而管老三这才注意到那些老农们一个个哭天抢地的,还以为他们在闹事儿。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不睡觉在那哭什么,赶紧滚!”
“我看该滚的是你!”声音从管老生身后响起,他啧了一声,想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结果就看到贾安冷漠如寒冰的脸。
“大,大人!”
贾安把手里的麦苗扔到管老三身上,顺便让杜北将田里的情况照亮。
“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在田里面的苗被人拔的时候你人不在?但凡你及时制止,现在情况也不会这么惨。来跟我说说,你跑哪去?”
管老三因为醉酒而微醺的脑袋,此时也被彻底吓醒了,他看着现场的惨状,一个腿软便跪了下来。
虽然他总嫌看着这些老农种田极为无聊,但也知道全县上下没有比他更清闲的差事,就这还让他给办砸了。
他望着贾安如看死人一般的眼睛,沉默良久后,狠狠的扇了自己十个耳光。
边扇边打:“小人错了,小人知错,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知错了!”
贾安再也忍不住怒火,直接一记窝心脚踹的管老三当场吐血。
“杜北给我绑了他,扔到柴房去。明日好好教训。”
杜北听令,立刻跑进茅草房,找了老农们自己搓的草绳,将管老三像捆猪一般捆起来。管老三挣扎不得,也只能认命不断的朝贾安磕头跪谢。
而此时,贾安走下田间,尽力的劝好每一个因为苗被拔而苦恼的老农们,忍住声音里的哽咽说道。
“老人家,是我知错,选了这么一个瘪三来看管公田,害的你们心血全废,在此我给诸位道歉。”
原本高高在上的贾安朝自己这样的泥腿子行礼,老农们就算再糟心,也被贾安的行为给冲散了。
老农们抹去眼泪,哽咽的说道:“不关大人的事,我等也没想到这一出。唉,我刚仔细看了一下,这些苗还很新鲜,抢救一下,说不定能得救,只是这天黑的很,我等看不见啊。”
贾安立即叫来杜北,让他把全府上下的下人都叫过来,每人身上都举着火把或者灯笼负责照亮。
杜北的速度很快,果不其然,便带着全府上下的50余口的下人们过来了。
就连胡幼繁也穿好衣服,带着暖炉赶到贾安身边,她将暖炉塞到贾安身手上,心疼的说道:“相公你该带个暖炉才是,晚上天气还是很冷的。”
贾安摇摇头,轻轻握住胡幼繁温暖的手:“再冷,也抵不住我现在心冷,我只期盼着老天开眼这些苗能救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