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幼繁在谷韵的呼唤中清醒,谷韵轻轻将她扶起,拿来从金陵老家送来的玫瑰香露给胡幼繁醒神用。
一杯香甜清爽的玫瑰香露下肚,原本还困乏的她顿时精神抖擞。
谷韵拍拍手便有十来个丫鬟仆人鱼贯而入,一番井然有序的操弄之下,胡幼繁很快便梳洗完毕,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梳着头发。
谷韵一边帮她操持,一边打量着胡幼繁的脸色,见她并无什么异样,心中的忐忑不降反增。
“奶奶,您越是心里不舒服便直说吧,这都是自己人,不会说出去的。”
胡幼繁只淡淡的回答:“我为何难过?自古以来,男子纳妾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更何况,此事本就应该由我操持,我若这也要担心那也要担心,那我这奶奶干脆也别做。”
话虽这么说,但谷韵可是亲眼见到那天晚上胡幼繁撕碎了好几张帕子。她怎么可能甘心,当初被逼无奈之下主动纳了胡碧星,已经是在她心里剜下一块肉来。
如今,贾安竟然自己主动纳了一个妾室,虽说是范家主动送上来的,但若是贾安直接拒绝,那范家还能硬把姑娘塞到贾家来不成?
然而,事情已定,这位范姨娘昨日已经进府和贾安圆了周公之礼,便是贾家实打实的妾室。
胡幼繁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向这人展示什么是当家奶奶的威仪!
在丫鬟们的操弄之下,胡幼繁很快便换好了衣服。
只见她穿着一袭间淡绿色轮廓绣高山锦花锦和石蓝剪彩绣无袖织室帽衫,穿了一件天蓝挑花针缃缥综裙,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北京蓝挑花针缃缥综裙,身上是绿兰转针红地宝相花纹锦云肩,绾成了鸾凤凌云髻,耳上是点翠绿帘石耳环,云鬓别致簪着点翠贵珊瑚步摇,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编丝河磨玉戒指,腰间系着韩兰半月水波腰带,轻挂着百蝶穿花锦缎香囊,一双金丝线绣攒珠牙靴。
此时有下人来报,后院的几个姨娘通房已经陆续到前厅等候了。
看样子昨日进了新人的消息不只是胡幼繁,其余几人也是忐忑不安呢。
“知道了命人端些茶水点心去,让她们稍微等候一会儿。”
胡幼繁坐到桌前,看着眼前这精致的早餐俨然没了胃口。
谷韵看她半天没有动,怕胡幼繁又像前两天那样气的不吃不喝,急的脸都快红了。
“奶奶,你多少吃一点吧,否则待会儿见了新人,对方红光满面一脸得瑟的,反倒称着您面色不好,多难看啊。”
这话果然有用,为着正室的脸面,胡幼繁还是端起眼前的米粥,夹杂着各式点心慢慢享用。
谷韵总算松了口气,幸好这段时间她见胡幼繁茶饭不思,让金缨做了许多江南特有的食物,有了家乡的味道,胡幼繁才勉强吃了一些。
而此时,前厅内江木兰、齐姨娘、以及黄氏刘氏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江木兰上身穿着石卡其铺针半袖院紬鹤氅和宝兰绕针子媒染素软缎,下身是白色二列针飞鸟团花锦水裙,披了一件纱白借色绣绀地勾文锦薄氅,头发绾了个同心髻,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攒丝蓝玛瑙梳篦,耳上挂着掐丝珍珠耳坠,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掐丝钆镓榴石戒指,细腰曼妙系着褐绿花卉纹样绣宫绦,上挂了个绣双喜纹杭缎荷包,脚上穿的是色乳烟缎宝相花纹云头缎鞋。
作为贾安唯一一个在家中女儿的生母。近些年来虽然宠爱减少,但胡幼繁却并不允许下人轻贱她,也因此,江木兰这胆怯的性子,才能在后院中存活至今。
“齐妹妹,前几日你让我帮忙绣的鞋袜我都做好了,你拿回去看看,给四少爷试试,看看合不合脚?”
齐姨娘接过江木兰手中的鞋袜,小巧可爱,做工精湛。她如嫩豆腐一般的手抚摸上去,也没感觉到有毛糙之处,可见是用了心的。
“很是好看,谢谢姐姐了。”
齐姨娘她穿着一袭嫩粉二针半绣院绢交织绫和藕荷色水路半袖神锦衾锦朱子深衣,穿了一件铬黄编针纬锦凤仙裙,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铬黄编针纬锦凤仙裙,身上是亮粉红色反抢针方格兽纹锦斗篷,绾成了随云髻,耳上是掐丝血玉髓玦,云鬓别致更点缀着编丝信宜玉华盛,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镶嵌会理玉戒指,腰间系着兰色丝攒花结长穗绦,轻挂着扣合如意堆绣荷包,一双色乳烟缎宝相花纹云头底靴。
至于刘氏和黄氏,她们并不得宠,几乎半年才见贾安一次。因此,二人穿的都是半旧不新的衣裳,无论怎么搭配,都是那几样,早就让人看腻了。
刘氏一脸羡慕嫉妒的看着江木兰和齐姨娘身上的衣裳首饰,心里就老是犯嘀咕。
怎么得宠就不是她呢?要是她得宠有个一儿半女,如今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肯定就是她了。
黄氏则是在思考之后要如何从贾安那里得到恩宠,本来就僧多肉少,如今又来个范姨娘,怕再这么熬下去,她跟刘氏都要成老妈子了!
此时,胡幼繁从内室中走出来,原本还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几人,在胡幼繁的衬托下,顿时被掩盖了不少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