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又开始下雨了,落在脸上,冰凉。
话说这时本应该是白天的吧?
许夜的身体倒在地面上,不知为何思绪开始凌乱纷杂,也许是因为耳畔那些仿若无休无止的纶音和呓语?
虎彻插在他的胸口上,金红的血液顺着刀刃蜿蜒流淌。
漆黑的手臂伸出,握住黑茧缺口的两侧,然后猛然撕动,便有布帛开裂的声音响起。
漫天的黑茧碎片飞舞,混合着天空的雨滴一齐落下。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破碎的黑茧中走了出来。
祂的脸庞上流淌着实质般的黑暗,像是火焰在燃烧,小楼般高大的躯体之上,缠绕着金黄色的纹路,里面无数晶莹的光点流动闪烁,如同拉扯下的银河缠绕在腰间。
风语子一步踏出,健美壮硕的大腿上遍布着狰狞倒钩的骨刺,黑色的鳞片一片片倒扣,发出响亮的脆音,上面游动着一圈又一圈的银白色螺纹。
祂似乎已经成为了神只,看不清面容的脸庞上睁开一只竖瞳,没有眼白,只有灿金色的瞳孔。
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围绕着祂、在歌颂着祂,天地万物此刻都因为祂的出现开始颤抖、跪拜。
许夜在地面上抬眼,风语子则如同蝼蚁一般俯视着他。
两人的目光对视,许夜的眼角淌下血红的泪水。
神明不可直视。
哪怕是他体内有着神性的加持,也在看见那只竖瞳的刹那,便感觉到双目针扎一样的刺痛,里面像是有火焰在燃烧着他的神经和血管。
风语子低俯下高大的身躯,祂握住了许夜胸前的虎彻,然后缓缓拧动。
刀刃划动血肉发出剁肉一样的声响,虎彻上的逆刃张开跳动,切开了许夜胸口的肌肉和骨骼,然后刺破了他的心肺。
鲜血从刀口处狂涌出来,钻心的痛感连神经都在颤动,他的嘴里喷出血液,双臂抬起握着虎彻的刀刃。
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张脸,上面只有漆黑的暗涌,看不到任何表情,也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许夜。”
风语子开口了,音色里有无数种声线重叠,话音落在许夜的耳朵里忽远忽近,仿佛远在天边,又近在咫尺。
“天国的大门已经敞开,你看到了吗?”
祂的话语冰冷而威严,那只脸上唯一的竖瞳,却又好似满是感情的在看着少年。
“可惜像我这样的人,是上不了天国的。”
许夜的双眼被血液模糊,他的手掌被虎彻划破,不断的有血滴落在胸口,然后又和喷出的血液汇聚,流在地面上带着极高的温度,将刚刚落下的雨水蒸腾成白色的水汽。
“是的,只有地狱才是你的归宿,那里有从地狱之海中由死人们升起的船帆,骸骨翻滚的海洋里没有方向,我会抽干你的血液,将它们渲染在旗帜上,为所有亡灵指引归途。”
他轻声低念,手臂反握住刀柄,一点点的将虎彻从体内抽离。
风语子松开了手掌,任由虎彻从少年的胸口拔出,然后绽放出太阳一样耀眼的光。
许夜脑海中的禁区内,剩余的金色太阳在这一刻完全消散。
守墓人站在悬崖边,西装革履,胸口别着小白花。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天空,下方银色的海浪翻滚。
“或许,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