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那么急找我。妈妈，她怎么不接电话？”池夏温声试探。

“你在哪里，赶紧回来......”常笑笑的声音不对劲，哽咽得厉害。

“家里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池夏语气着急地追问道。

“别问了，你赶紧回来。”常笑笑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阿姨不在了......”

手机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池夏扑跪在地上捡起手机，屏幕碎了，通话还在继续。

池夏颤抖的手捧着手机，凑近嘴边，厉声呵斥，“常笑笑，你不准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我没有......”常笑笑抽泣着，呜咽道，“我现在，就在灵安堂。”

池夏的脑袋轰得一声，所有思绪被炸得稀巴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

灵安堂，是Y城最大的一家殡仪馆。

夜晚的时候，恸哭声，吵闹声不断。

白天的时候，反倒不如夜晚热闹。

偌大的停车场，孤零零地停了十几辆车。

一辆出租赶着飞扬的尘土，从远处驶来。没有开进园区，在十几米开外堪堪停稳。放下乘客，旋即掉头离去。

池夏神情漠然，向着园区大门走去。

几个工作人员打扮的男女，从她身边经过。上下扫了几眼，背后指指点点。

灵安堂园区门口，常笑笑一身素服。

肿得跟桃子一样的两只眼睛，遥望着远处。

看见池夏，眼泪又哗地一下流了出来。

“妈妈呢？”池夏神情漠漠，端视着常笑笑红肿的双眼。

“我带你过去......”常笑笑低着头在前面带路，不忍对上池夏的视线。

池夏默默跟在她身后，踟蹰前行。

“不是，应该往那个方向吗？”池夏的视线从园区指示牌划过，指着悼念厅的方向。

“......不是。”常笑笑没忍住，一下子哭出声来，“阿姨，在骨灰寄存楼。”

池夏脑子咣得一声。

她闭着眼睛，怔怔地立在原地。十几息后，池夏睁开眼睛。

看着一脸担心，护在她身边的常笑笑，轻声道，“带路。”

熟悉的笑容，镶嵌在匣子上那张黑白照片中。

池夏木木地站着，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离开母亲，不过五天的时间。好好的一个人，就被装进了那个逼仄漆黑的小匣子里。

“这不是真的，对吧？”池夏不错眼地盯着常笑笑，“有人在故意整蛊我，你也被他们骗了。回家，我们回家，妈妈一定在家里等我。”

池夏疯了一般向园区外跑去，她已经听不见，常笑笑追在后面喊了什么。

......

入眼处，狼藉一片。

那间她跟母亲刚刚搬进来，还没怎么收拾的两居室，已化作废墟。

从门到窗，从地板到天花板，到处焦黑一片，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池夏坐在地上，手里握着刚刚从灰烬里扒出的焦块。

那是苏文鸢的手机。

池夏抬眼，凝视着气喘吁吁跟来的常笑笑，只等她开口。

“你给我地址的前一天凌晨，着的火。从卧室开始烧起来，火被扑灭的时候，阿姨已经......”常笑笑哽着声音，跟池夏解释，“我来晚了，昨天早上过来，这里已经是这样了。我找到你原来的家里，叔叔不让我去拜祭阿姨。他说阿姨是被人害死的，还说......”

“还说什么？”池夏红着眼睛问道。

“他说......你别问了！”常笑笑哭着摇头，泣不成声，“今天早上，我再去你原来的家，看叔叔要出门，偷偷跟着，一路跟到了灵安堂，只有骨灰盒了......”

池夏默默听完，把脸埋在双膝之间，在地上坐了很久。

再抬头，才发现自己穿了一身不得体的颜色鲜艳的连衣裙。

“找个地方，我要换身衣服。”池夏吩咐道，一开口，嘶哑得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她双手撑地，要从地上站起。

撑了一下，没站起来，跌坐回去。

又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