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爷子发问:“一个丫头能卖多少银子?”
老爷子刚说完,几个儿媳脸色都变了,大家都想让家里卖人,毕竟卖一个省一份口粮,还不说家里也能松快点,可是她们都不想卖自家孩子。
自个闺女再不好,那也是从自己肚里爬出来的,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还是卖兄弟家的丫头比较好。几个儿媳都这么想着。
夏樱则看了一眼角落里几个干巴瘦小的女孩,好像看到这一世的原身,兄弟姐妹多,女孩子不受重视。唉!什么世道呀?
她想了一下报了个数:“女孩四两银子。”
老爷子吸了口没放烟叶沫子的烟袋锅问:“怎么这么少?还能加点吗?”
夏樱:“你觉得少吗?你看你家的孩子,干巴瘦的都快赶上地里的蚂蚱了,我把她们买回去,得调养多久才能让她们像正常人一样干活?
村里人买鸡崽都会挑欢实的,还不说买人呢?你把人养成这样,还想卖大价钱,想啥呢你?”
她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老爷子也变了脸色。
后边的里长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原因是这丫头来的时候拿的知府大人的帖子,虽说没穿什么华丽的衣裳,但手指上却带了枚羊脂玉扳指,做为里长,他也算有点见识,知道这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所以不管夏樱说什么,他都不吭气。
此刻见众人面色不好,他忙上前打圆场:“老王头,差不多就行了,你以为人家为什么会上你家门?
跟你说实话吧,人家是从府衙那边查过,那边给出了丰州城周边各村子最穷的人家,人家才从最穷的人家里买,想着帮你们一把,因为人家把孩子买回去是正儿八经让孩子做事的,不会让孩子去脏地方的。
不然人家拿着银子哪买不到人,非要你家的?真以为你家丫头金贵?”
里长说的王老头一脸羞窘,原来竟是从官府查到每村最穷的人家才上门的?
他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了一眼家里众人,然后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问:“大家都说说吧,哪家丫头去?”
儿子媳妇们互相看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夏樱看到这里也不再管,跟他们说:“你们有一炷香的商量时间,一炷香之后我就走,过期不候。”
然后跟村长出来去了另外一家,这家更奇葩,男人一直读书,跟媳妇生了5个孩子。
今年将近40了还只是个童生,就这还不甘心,他爹娘临死还跟他交代,让他一定要考取功名,给家里改门风。
就是苦了媳妇孩子,媳妇做磨豆腐为生,既要养活家里,还要养活这个不事生产的废材。
老大是儿子,今年17了还没说亲,皆因家里只有三间土房子,而这男人还不想办法赚银子,整日里捧着书在家死读。
他没去书院,因为家里没银子负担不起,五个孩子,三男两女,两个闺女是双胞胎,今年十一岁。生在这样的家庭,孩子一个比一个过得苦。
老大老二更是早早就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即使每日很辛苦,也只是将将够吃用,多余的银子他爹不是去买书就是和同窗交流学问。
百善孝为先,对此孩子们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里长在路上给他们介绍了这户的情况,到对方家里说明来意后,男子当即发火,说他们家耕读传家,岂能做出那种卖儿卖女的无良之事。
还说夏樱他们心黑,看别人家情状可怜,就上门让人家卖儿卖女,简直就是趁人之危的黑心之人。
这话夏樱能忍吗?自然不能忍,不过还没等她发挥,安平上前直接把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对方是个废物,丢大老爷们的脸,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男人?不过是个借着读书之名偷奸耍滑的懒汉罢了。
不然谁家一把年纪的老男人读了几十年书了,还没读出名堂,要是有悟性早都考上秀才了,眼看着儿子都要娶妻了,黄头都埋到胸口了,还扛不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让一个弱女子和两个不及弱冠的孩子冲在前面养家。简直就是无能、无耻、无赖外加死不要脸,不事生产只知道吃白饭,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简直丢了天下读书人的脸。
要是自己活成这窝囊样,早都找根歪脖树上吊去了,还好意思活在世上丢人现眼?老子看不起你这个废物。
夏樱等安平骂完后在旁鼓掌道:“骂的好。”
然后看着妇人意味深长的说:“大婶,你嫁给这么个废材,从青春靓丽的少女直到现在成了头发花白的老妪,你图什么?
我要是你,早都跟这个庸才和离了,他想当废物,不想负责任由他去,女人何苦搭上自己半辈子。孩子已经大了,领着孩子另起炉灶过不香吗?为什么由着他吸血?”
丢下一串扎心之语后,也不去看妇人那如遭雷击的表情。
她对安平道:“走吧,这家不适合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