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迈克尔·贝·伊万,我活的岁数远比我看上去要大得多。
其实我原来的名字叫安伯·伊万(Amber)。
这是捡到我的大叔给我起的名字,伊万是他的姓氏,而Amber意为“琥珀”,象征着温暖、光明和纯洁。他希望我能像琥珀一样散发光芒,但他不知道,琥珀并不能发光,它不过就是一块好看一点的石头罢了。
伊万大叔说,他是在基地种植区的卫生间里把我捡到的,那个时候基地刚刚建成,难以负担起大量新生儿的生存,所以基地对于生育有一系列的禁令。
但我还是被偷偷生下来了,还是在阴暗肮脏的厕所里被遗弃的,如果不是伊万大叔听见厕所里微弱的哭声,他根本不会发现我。
我很感激伊万大叔,他每次都将基地分发的食物给我分一些,尽管那些面包硬的像石头,粥稀得像白开水,但是他还是把我拉扯大了。
长大一点后,我发现我与别人是不一样的。我在感知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我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地影响一个人的思想,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种能力叫异能。
我怕我被当成怪物,所以我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件事情。
包括伊万大叔。
所以我很轻易地就找到了生我的人,我跟那个女人长得一点也不像,我甚至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伊万大叔在厕所里捡到了一个婴儿的事情在种植区和工业区并不是秘密,大家都见过我,而且在上面检查的时候都会为我遮掩。
再长大一点后,光靠伊万大叔一个人挣回来的口粮已经不够我们两个人吃了,连果腹都难以做到。
很多次我半夜醒来,都能看见伊万大叔在黑暗中佝偻着背影小口地抿着水。我知道他是饿狠了,因为我的肚子也很扁,烧心的难受。但是在这里食物是稀缺物,水也一样,我们甚至都不能喝水充饥。
所以我顶着半大的身体,用机油把脸抹得乌黑,混进工业区去做工,这样每天我们就能多领一份食物了。
看着我领回来的食物,伊万大叔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摸摸我的头,然后把食物让给了我。
我在工业区干着和成年人一样的活计,一天下来也不过能领到两块面包和一小桶清水。
我听见他们说最近上头严查违规生育,前几天才在纺织区抓到一个孕妇。他们给那个孕妇打了针,催生下来一个七斤多的大胖小子,但只不过是死胎。
那可是才刚出生的婴儿,这些人可真狠心,我这样想着。所以愿意研究出这种杀人的药品,都不愿意研究一下救人的工具。
但我又能怎样呢,不过是一个浑水摸鱼挣口饭吃的小可怜罢了。
还好在我的生命里,遇到的都是一些善良的人。
我的这个想法,在被一群全副武装的人抓住的时候轰然破碎。
我看见伊万大叔想要过来拉我,但却倒在了血泊中,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记忆里高大强壮的伊万大叔,已经瘦的皮包骨头。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哭喊,我只记得钳在我胳膊上的几只手臂仿佛钢铁一般难以撼动。我崩溃地朝着周围的人质问,为什么没人救他,但我只看到一片低下去的脸颊。我问他们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抓我。他们说,因为我是违规生下来的孩子。
人群中,我看到那个女人闪躲的眼神。
他们的沉默像一把钝刀,割开了我对命运迟来的怨恨。
我被关到了基地里面的研究室,暗无天日且无人问津。他们在我的身上抽了许多血,我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只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愿意和我说说话。
我问他,怎样算欺凌。
他说,十人欺负一人算欺凌,一百个人欺负一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