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看着棋盘久久不语。

无为笑着说道：“你有什么疑问，尽可说出来。”

王川问道：“你到底是谁？”

无为说道：“我忘了我是谁，你相信吗？”

王川笑道：“信，我也遗忘了很多事情。”

无为也笑了，说道：“遗忘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人要是什么事情都记得，那么他一定会陷入无尽的自我矛盾当中去，最终被过去说过的豪言壮语反伤自身。”

王川点了点头，道：“修仙之人，境界越高越是不会遗忘，倘若一个人境界极高，什么都忘不了，那他怎么遗忘？是不是将自己的记忆封存到不同的元婴、分身中去？”

无为真人点了点头，笑道：“你悟性很好嘛！仅仅修了三世身就能想到了这么多。”

他又补充说道：“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但假如有的元婴跑了，有的元婴死了，有的元婴自己修炼去了，我就永远遗忘了那些记忆。”

王川说道：“也未必，你可以推测丢失的记忆。”

无为说道：“需要推测的记忆还算是记忆？”

王川又问道：“你最早的记忆是什么？”

无为思索了很久，说道：“最早？那是一个人，很奇怪的人，不过我记得的也只是他死的 时候。”

王川说道：“哦？”

无为说道：“他像你一样，丹田诞生了小世界，但是在他死的时候，将自己的肌肉、血液、骨骼等等一身神力都凝聚在丹田当中，他的一双眼睛变成了太阳和月亮。他的肺变成了一个通天大树，他的肾变成了蓝色，他的肝变成了红色.....”

王川心中一跳，追问道：“你说得这不就是仙界吗？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无为说道：“是啊！他在腐烂，他一直都在腐烂....他腐烂的尸体是黑色的...迟早一切都会腐烂...整个世界都在腐烂...”

王川惊了，忍不住问道：“死气的根源是这样的吗？”

无为没有回答他，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王川震惊了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无为说道：“我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不要这个世界继续腐烂。”

王川说道：“世界腐烂，本来就无法阻挡。你看到所谓的白，千年后就是黑，只要千年后众生都认为黑色就是现在的白色就好了，定义与习惯而已。”

无为叹息一声，说道：“如果真的这么简单，我又何必让你修出三身？无序地腐烂，最终结果就是大寂灭，一切归于虚无，唉！说白了，我也不想死啊！”

王川一怔，站了起来喝道：“老头，你到底还要打什么哑谜！”

无为坐着抬头仰望，抚须说道：“让你修过去身。”

王川说道：“我还有第二个选择？”

无为说道：“你现在已经是过去身。”

王川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何时上路？”

“现在。”

王川说道：“怎么走？”

无为一抬起招魂幡敲在王川脑袋上，王川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昏迷前，他看到无为笑眯眯地说道：“逆着时间河流走...人的意识超脱了三维的时间，随时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任何时候....3”

……

王川醒了，不是在蓬莱仙岛，不是在自己的巨墓，而是蹲坐在深渊绝地旁边。

他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卫灵月，眼前只有无为在旁边坐着。而自己怎么蹲坐在这里的也不知道，刚刚的蓬莱好像是一场春秋大梦。

在他眼前是一支竹竿，竹竿深深插入岩石，垂吊着一副棺材置于深渊当中。

他疑惑地伸了伸发麻的腿，一个少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