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月眼中恢复了清明，满目坚定。

王川急忙大声说道：“灵月！”

她像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望着合围坍缩过来的海啸，身上升起了赤红色的火星。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点燃，没有任何衣服能承受得了如此高的温度。

一道道赤红色的符文从她娇小身躯上展现，蔓延到脖子上，爬到她整张小脸上。

她的头发也已经被烧光，在王川的未来身面前缓缓地站起身来。

不管未来的、过去的王川如何呼喊，她都已经没有一丝表情，缓缓走向大海。

她如玉一般光滑的肌肤也开始燃烧了，剧烈的高温升起，虚空扭曲。

一个不起眼的水泡从海底缓缓飘起，来到海面上，破裂开后，变成一团巨大的蘑菇云白汽。

突然，整片海域突腾起来，无数的水泡升起，整片海域都在沸腾着。

卫灵月身上的符文蔓延到翅膀上，长出了一双赤红色的羽毛。

“精卫！”

她腾空而起，一只巨大的赤红色凤凰虚影在她身后浮现，轻鸣一声，响彻天地。

“嗤啦！”

铺天盖地的海水瞬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但是很快，远处的黑海出现，裹挟着无数不死物压了过来。

“呜呜呜——”

天地间传来一声悲鸣，那是卫灵月哭泣，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而哭。

她的泪珠像是一颗颗红宝石，落到海中，化成了一朵朵红色的鲜花，散发出能蒸发出一切的高温，黑色的海水瞬间被蒸发，始终压不过来。

世界依旧在坍缩，海洋与山岳交融，天地颠倒，乾坤挪移，世界像是要再度陷入混沌。

唯一不变的，是那永恒的哭声，还有不断从她眼中滑落下来的眼泪。

这哭泣声并不大，却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忧伤，却又不知为何忧伤。

哭泣声持续了三天三夜，如泣如慕，如怨如诉，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一座黑色的大山压来，一滴赤色飞去，看似娇弱不堪的泪珠却将这大山抵挡住，蒸发成虚无。

王川怔怔地看着她身体，就像是一个燃烧着的沙人，每走一步，身上就一片片晶莹的泪珠。

她一边被大火解体，一边走入了黑海深处，身影渐渐消失在王川的视线当中。

白雾弥漫，跟着海水与大山一起消失的，还有卫灵月的身影。

她像是一颗流星划过漆黑的夜空，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天地间再也没有一丝她的气息。

王川鼻子一酸，双眼模糊了。

修仙无情，修行了千百年的他本已经道心如铁，经历时间锤炼的他，看遍了时间长河中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内心早已经冷如冰川。

三天过后，天地间恢复了清明，世界也不再坍缩。

王川心中的冰川融化，悲痛不已。

他的现世身从蓬莱天碑中破出，他的未来身也站了起来，与过去身并列在一起。

人的命运就像是一条直线，而记忆只是其中的一小段。

因为人只在有限的线段中思考，因此，人从来不知自己的起点，也不知自己的终点。

现在王川知道了，过去身即为起点，未来身即为终点。

三个王川面面相觑，均发现对方脸泪痕满面。

此刻他们的心中的悲痛是一致地共鸣着。

过去身与现世身齐齐看向未来身。

过去身说道：“你在未来看到她吗？”

未来身叹了口气：“你们都知道的，世界上很多人总是来不及道别，就永远地消失了。”

过去身与现世身沉默不语。

未来身见状，又说道：“但我听到了她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