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着头想了想,又道:“这些年我练剑多而练琴少,琴技上的长进只怕有限。这不是我琴技进步了,而是因为这首曲子内含剑意,而当年我对剑一窍不通,因此虽是弹同一段曲子,现在和当年也大不相同。”
顾思颖眼含慈爱望着她道:“阿悠,你真了不起,竟然当真变成了一名剑士。我要是有你的决心和毅力就好了。”
“哈哈,思颖姐姐你不要取笑我。”周悠开怀大笑,“你要是想学剑,不可以让我哥教你吗?”
顾思颖脸一红,低头道:“他那么忙,哪有时间教我学剑?再说我也不是真心想学剑,只是看见你觉得羡慕而已。你看看你,当年咱们开玩笑,说你学剑之后可以左手弹琴,右手舞剑,如今你真的可以做到了!而且是剑中有琴,琴中有剑,当真是了不起!”
经她这几句话提醒,周悠精神一振,喜道:“咱们可以来试一试!嗯,思颖姐姐你说得太好了,‘剑中有琴,琴中有剑’!我想想……”忽然想起一事,顿时脸上飞过一抹绯红。她连忙干咳几声,道:“我去取剑。”
过了片刻,周悠取来素琴剑,笑道:“这把剑是‘剑中有琴’,而广陵散是‘琴中有剑’,若是用这把剑来弹奏广陵散,那岂不是真的‘剑中有琴,琴中有剑’了?哈哈哈!”
她当即持剑在手,左手屈指在剑身上弹击几下,发出铮铮声响,正是广陵散的调子。然而这把素琴剑毕竟不同于真琴,曲调虽同,音质却迥异,和琴弦发出的声响相比,这精钢细剑发出的声音更加激越锋锐,竟将这广陵散琴曲中的剑意发挥得淋漓尽致。只怕就算嵇康复生,没有这样一把“剑琴”,也难以奏出这样的琴音。
周悠弹了才几下,顾思颖已心跳不止,忙摆手道:“我听不了了,这曲子杀气太重,我劝你也少弹它吧!还是你那曲‘鸿鹄’好听些。”
周悠笑道:“那首虽好听,却只是‘剑中有琴’,没有‘琴中有剑’。你听不得,那我到别处练习去。”
她当即提剑奔往郊外林中,心想:“大笨熊不知在什么地方练剑。也罢,他练剑,我也练剑,只是我练的剑却和他有所不同。”
这些年她勤修长青诀,真气已然不弱,指力比起当年有了天壤之别,因此在素琴剑上弹琴,更加地得心应手。
她将一曲广陵散反复弹了十来遍,渐渐心有所感,似乎自己变成了琴中藏剑的聂政,正在韩王宫外街上当众抚琴,一时间行人动容,牛马止步,天上白云都为之凝固。
忽然有人来请,她随之走进王宫,一步一步,每一步踏出,都好似踩在剑尖之上,凶险之极,却又轻盈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