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串泪珠滑落秀美如玉的脸庞,周悠呆呆地站在原地,此时竟觉得别说楚王来袭,就是天塌下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此一瞬间,她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前视若性命的,此刻竟变得微不足道。抬眼去看榻上的熊烈时,心中竟也起了微妙的变化。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爱这个男人,很爱很爱,但并不是离不开他。就算他弃自己而去,重新回到他的妻子身边,那也没什么不可接受。这一刻的自己,已经不是前一刻的自己。
“傻子,还不回来。”顾思颖嗔怪道,“大冬天的,站在风地里不怕冻着。”
周悠紧紧抿着嘴唇,用力点点头,却是忍不住激动的泪水。
她缓缓走回屋中,将铁心剑重新放在熊烈身边,顺手轻轻抚摸熊烈的脸颊,微微一笑,道:“你还不醒,别人都在打仗呢!”
她痴痴地盯了熊烈半晌,忽然道:“对了,思颖姐姐,他的伤怎么治?”
顾思颖一愣,随即明白,道:“这我可治不了!我这点浅薄医术,看个风寒发热还可以,他伤势这么重,我可无能为力了。”
周悠皱眉道:“彭大哥说,让我找人给他治伤,等他醒了就须得参战。这可怎么办,他伤成这样,就算醒了也不能动。唉,要是管姐姐在就好了,她定能治好他!”
顾思颖没见过管知易,却也听周轩不止一次提及此人,此时便道:“可不是嘛,可是她不在,那有什么办法?”
周悠沉吟道:“他这伤伤得蹊跷,说不定等他醒了能告诉我们该怎么办。要是能把他唤醒也行。”
顾思颖抿嘴笑道:“这件事可就非你不可了。说不定你在他耳旁偷偷告诉他这好消息,他便醒了。”
周悠脸一红,啐道:“别瞎说!我有别的办法唤醒他!”
说着回到自己房中,打开一只木箱,取出素锦包裹的一把长琴,正是那把焦尾琴。
她抱琴回到熊烈房中,道:“他听力那么好,我就不信他连嵇侍中都不如。”说着将琴摆好,坐了下来。
顾思颖笑道:“你可别忘了,这位大哥耳力虽好,却是个乐盲!”
“哼,他别的曲子听不懂也就算了,这首若是不记得,那就算我枉费心机了。”周悠佯嗔着瞥了熊烈一眼,道,“这是我此刻唯一能做的事了。”
说着便叮叮咚咚地弹奏起那一曲“鸿鹄”来。
一曲弹罢,熊烈却毫无反应。
周悠笑道:“睡得真沉。”便又弹一遍。
熊烈仍旧昏迷不醒。
周悠道:“难道琴音传不进去?”却不肯放弃,又弹奏一遍。
熊烈自始至终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