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脸上肌肉跳动几下,两只眼因面容扭曲而瞪得一大一小,嘴巴张开老大,舌头不由得伸出来一寸多长。
那块石头又动了一下。
那军官“嗷”地一声怪叫,扔下宝剑转身便跑。
突然石塚顶上石块纷飞,满脸鲜血的楚王从石塚中跃出,他左手大砍刀已失,此时狼牙棒却交在左手,右手拾起一块石头,怒吼道:“哪里逃!”猛地向那军官后脑掷去。去势疾如流星,那军官脑浆迸裂,尸身向前跑了几步“扑通”栽倒。
楚王吼道:“严肆!熊烈!给我滚出来!”一面狂吼,一面没头没脑地向山谷深处冲去。
崔慎和彭大相互看看,半晌彭大道:“我也不知道。”
崔慎并没有问,彭大那话,自然是说:“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还不死。”
崔慎叹道:“只怕谁也没想到,严肆如果知道他竟有这不死之身,想必一开始就不会出这计策了。”
两人跟着楚王向前,他们在山坡上居高临下,视野比楚王更广,已经看到前方又有上万伏兵在静候。
楚王转过一道弯,突然前方再度箭发如雨。楚王叫道:“哈!又有一拨!来吧!有什么玩意儿尽管使出来!”抡狼牙棒悍然前冲。
崔慎道:“该是有陷阱,只是陷阱对他也不管用了。”
彭大皱眉不语。
话音未落,只听“扑”的一声,楚王半身陷入泥中。他怪叫一声便往上跃,但脚下稀泥软不受力,他跃起五尺便即落下,这次却陷得更深。他连跃三次,一次比一次陷得深,终于不再纵跃。
他掌拍棒打,想挣扎出去,但这烂泥既不同于坚土,又不同于积水,与流沙也性质迥异,既软又粘,想借力借不上,想摆脱又摆脱不了,任你有多少力气对它使出,都是泥牛入海,毫无作用。饶是楚王神力惊人,遇上这非水非土的稀泥,却也无处施威了。
这时弓弩手却没闲着,羽箭对准了烂泥中的楚王,密密麻麻地射下。很快楚王露出泥外的上半身便插满了羽箭,连头上也无一处空着。
铁镞加重了他的重量,渐渐向泥底沉去。
“这下成了!”崔慎兴奋道,“荀兄果然足智多谋,亏他想得出这个办法!也亏他大冬天的,从哪里弄了这么多松软的稀泥来!难就难在这泥的水量难把握,太稠了楚王便可借力跃出,太稀了又粘不住他!啧啧!厉害,厉害!军师果然是军师!”
他原本见楚王箭射不着,火烧不伤,石砸不死,只道此人已然无法可制,渐渐地开始绝望。此时突然见他陷入烂泥,万箭攒身,直好似看到石佛张口,铁树开花一般,激动得话也多了起来。
彭大脸色苍凉,长长叹息一声,却不说话。
这时众军士欢声雷动,过了半晌才渐渐平息。只听一名军官喝道:“把尸首挖出来!砍了脑袋回去领赏去!”
众军士又是一阵欢呼,百余人争先恐后,有的手持挠钩,有的扛着竹筏,有的挥舞斩首大刀,一拥来到泥坑前。为防楚王逃出,这烂泥陷坑设得颇大,足有二十丈宽。
众军士撑着竹筏,来到楚王陷没处,伸出长短挠钩到烂泥中去捞,捞了半天却没捞到。
一名军士道:“邪门!明明就是从这里沉下去的!”
另一名道:“你没记错吧?怎么捞不着?”
“放屁!我是什么眼神,怎么会记错?”
“眼神只管看错,和记错有什么关系?可见你脑子不大好使,定然是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