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荔逴真的褪掉了一身硬痂,露出粉嫩的新皮,只是指甲还没长出甲片,整日用化瘀的药包着。荔逴也没闲着,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又添了不少新的。
桑羽和玉清嫂见厉覃岚对荔逴十分上心,只要他在,必定凡事亲力亲为,照顾荔逴很是周到,任劳任怨。他俩本来都是少年老成的性格,难得荔逴与厉覃岚在一起时,总能露出少女的害羞骄矜,时不时就对着厉覃岚撒娇,厉覃岚正吃她这一套,乐在其中。桑羽和玉清嫂对外依旧叫他将军,只有自己人时,已经开始叫姑爷。
桑羽趁着厉覃岚回去的夜里,钻进了荔逴的被子。
“你的院子不够睡?怎么来挤我?”荔逴闻见桑羽身上的染料味,面上带着笑,眼睛却不睁开。
“你这狗鼻子,什么味道都闻得见。”桑羽将头往手臂上探着嗅嗅,“没有怪味啊。”
“染料的味道,辛苦你了,这些日子忙里忙外。”
“咱们荔园都是自由提防的性子,没有仆役自然什么都是自己,但是真的畅快。”桑羽翻身侧卧,盯着荔逴。“荔逴你还记得咱们从广元城骑马出来的那个夜晚吗?我当时就想,要是我跟着你在汴京,若是每月能有二两银子的工钱就好了,我要攒钱给你买间屋子,让你有张大床,再给你备些嫁妆,找个得力体贴的人送你出嫁。”
荔逴脸上漾起好看的笑,在月光下晶莹透亮。
“可是我现在有你给我的铺子,每月有上百两的的月钱,真是不敢想象有天我会这样容易的就变成了土财主。”
“那你心里畅快吗?”
“有时是的,可是你总是受伤,你一受伤我就憋闷,恨自己没有本事,不能帮你。你受伤为了什么我总是什么都不知道。荔逴,自从你肩上受伤那晚,我在没有出卖你,真的,你的事我从来不与其他人说。”桑羽眼睛瞪得晶亮,装下满眼的星辉。
“我知道。”荔逴睁开眼睛,坚定地看向桑羽。
“你以后可以让我帮你吗?”桑羽嘟着嘴,蹙眉可怜兮兮地看桑羽。
“我不会,若是开心的事、赚钱的事我肯定都告诉你。若是有危险,我想一个人面对。桑羽,我不与你说,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把你当做珍视的人,不想你跟我涉险。如果我走的路是荆棘丛,那我愿意为你开一条花路。若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得平安顺遂、安乐无忧,我希望是桑羽你。我爹娘连累你家人,我希望我能以仅有之力,护你无虞。”
桑羽将脸凑进荔逴的颈窝,“我平不平安没关系,我想成为你信任的人,我想有一天能跟你并肩作战。”
一股湿热在荔逴的颈间晕开,荔逴轻轻用手掌拍拍桑羽的肩头,却没有应声。
“荔逴你会嫁给厉覃岚吗?你喜欢姑爷吗?”桑羽将头抬起,又看荔逴。
荔逴抿抿嘴,“可能会吧。每次看见他,我心里总是跟看别人不一样的心颤。”
“那就是喜欢了。我看姑爷对你很上心,叶栖嘴里就没有一句姑爷的不好,我和玉清嫂看着都觉得姑爷很好。只是,他已经有了婚约,若没下聘成婚,万万不能当真。”
“我明白。”
“荔逴你晚些嫁他,让我多陪一段时日。”桑羽又抱住荔逴的手臂,一点点抱紧。
“我自然等得,可是我怕叶栖等不得。”
荔逴有几次看到叶栖给桑羽带果脯糕点,桑羽都接下了,并没有对柳半程的颐指气使。柳半程倒也没有纠缠,照样是该干嘛干嘛,荔逴也就没多问。
“荔逴你不许打趣我。”
“你是不想,还是不承认?”
“我不承认,我就是没有。”桑羽肩头埋在荔逴肩上,那股温热可骗不了人。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吧。改天我给叶栖介绍一位更好看的女娘做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