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他们给我们规划的航行进度表也可以看出,一切都太理想了,仿佛安娜号高层和下面这帮子聪明人是都是不经思索的蠢货。
而在冬眠前发生的暴乱事态,又向着剥夺普通船员的权限、和鼓励新的管理阶层的产生这两个方向发展。似乎暗地里有一只手,想不停地搅弄这潭死水。
或许安娜号的最高层管理者早就已经看清,众人上船时那样的理想化社会,在这个孤岛上是并不存在的。演化为强者对弱者的时间剥夺,是迟早的事。
为了防止事态在航行到一半时失控,高层加速了这个进程。通过隐瞒并伪造航行日志,让新的社会阶层迅速产生。
你们以为自己每次执勤了几个月,实际上也许十几天都不到。在封闭的船舱内和冬眠装置的作用下,造成这样的错觉并不是难事。
而在此期间并非飞出太阳系,也是为了防止产生动荡期间的意外,留下返回地球补充人口的余地。只是现在,安娜号终于要启航了。”
秦光没有说话,盯着他被吸得干瘪的牙膏管。那像他即将耗尽的一生
秦光与卢万宁的对话,因为用餐时间的结束而被匆匆打断了。
有些话,比如为何高层不让全员进入沉睡来最大限度减少熵增,依旧没有问出口。
在之后的三个月内,无论是用餐还是放风,秦光都没再看见那老头一眼。
工作很枯燥,成天盯着那个屏幕的他多少有些懈怠,日益困顿的心灵也让他心中慢慢燃起一团愠火。
但当他焦躁不安时,眼前总是浮现那老头最后望向他的明亮眼神。那之中不再带着躁郁与疯狂,而是充满了希望之光。
直到最后,卢万宁也未告诉他,为什么会放弃身在高层的职位,陪着他成为一个奴隶。
他甚至开始想象,凭着老头那下降的视力,面对眼花缭乱的监控时,能否很好地完成工作,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不过他记得,卢万宁还说,只要是引起熵增的环境因子都会被送到几艘从者号上。也许这里的工作不只一种,如果能被分配到一些简单的工作,老头也还是能胜任的吧。
到目前为止,他的担心还是多余的。就算是当前的监视工作,安娜号在排除了他们这些混乱因素后,冬眠装置至少空了一半,很好地保持着风平浪静的状态。
没什么可疑迹象可抓,不能积累晋升记录,但这也意味着,不会因懈怠或老眼昏花而产生什么失误。
秦光再见到卢万宁,是在一艘往返于安娜号与从者二号的运输船到来时。
老人依旧神采奕奕,愈发精神地与他打了招呼。看起来,他已经做好了在这艘飞船上度过余生的准备,十年,或是二十年。
那么自己呢?秦光一直尽量避免想这个问题。他现在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余生五十年的光阴显得格外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