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能呢?毕竟,她为我们画出了澜沧座β的落日。”
程亮将手中的画攥得更紧了。
罗缦君望着那个有些潦草的符号,抿了抿嘴唇:“可‘无限’是什么意思?是指这趟旅程吗?还是……我们所处的空间?”
“罗缦君,你是冬眠舱的责任工程师,我在想,这会不会和冬眠装置有关?心锚系统,我对其了解只有皮毛。”程亮问道。
“你是说,‘无限’生命吗?很遗憾,现在的冬眠装置还无法做到这点,心锚系统也一样。
目前,人类处在工作的冬眠装置中时,只能将自己的身体代谢水平降低至通常水平的万分之三,按一百五十岁的平均人类寿命计算,就算从刚出生便开始冬眠,也不过四十万年罢了。
而这,也不过是这存在了138亿年的宇宙的三万分之一的时间。
尽管现在的冬眠技术比起古代已经有了长远的进步,适宜冬眠的年龄也扩展到了从五岁到一百二十岁。但距离‘永生’的概念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如果我是处在梦境中呢?夜莺号不过是无限循环中毫无意义的一个小节,而我,也许永远也无法从这段漂泊的旅程中苏醒?”程亮有些沮丧。
“程队,你在说什么呢?”罗缦君对程亮突如其来的伤感有些惊讶,“难道连我也是在梦中?这是不可能的。我就问你,你有在蓝星生活的记忆吗?”
“记忆?有的,从三四岁记事开始,直到登上夜莺号,似乎没有中断过。”程亮细细想来,缓缓说道。
“那就对了啊。我觉得您最好接受一下心理医生的治疗,请稍等,我这就将他唤醒。”
罗缦君打开自己的终端,却被程亮轻轻按住了手。
“稍等,我觉得不是心理的问题。那姚静能够区分危险与安全的航段,这点又怎么解释呢?只有在梦中,每个人才是自己的先知。”
程亮说到姚静的时候,心头突然有些彷徨,迎着罗缦君关切的眼神,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你看这画,画中的场景有些熟悉,那是否是蓝星的落日呢?”
“您觉得这画很熟悉?”
罗缦君的表情不再是惊讶,而是如同对待病人一般,看了程亮一眼,却又一个人朝甬道外走。
程亮跟在罗缦君身后走出甬道,看着她朝冬眠舱的方向走去。她大概是要去亲自唤醒沉睡中的心理医生。
而他并未跟随她的脚步,反而转向另一头,走过姚静曾经做过画的景观长廊,朝着尽头那个特殊的房间走去。
景观长廊的外面还是无尽的深空,群星的长河在漆黑的帷幕中无言闪烁。
他下意识地望向前进的方向。夜莺那残缺的身躯正朝着那个更明亮一些的光点缓缓前行。只是他隐隐觉得,那个光点旁的星光十分浓密。
程亮将视线转移回了面前的银色舱门,通过上面的验证系统,他可以向里面唯一的沉睡者发送进入请求。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选择打开了自己的终端。
“我请求与你面对面说话,现在正在心锚系统的舱室之外。”
对面没有立刻回答,这让他在等待的间隙再次望向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