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找了他这么久，没想到两人重逢，却是这样的场景。

看着莫子丞满身的血污与伤口，于子澄心中愧疚不已。

他还是个孩子。

却遭受了成人都难以想象的痛苦。

于子澄不敢想象，这一身的重伤，这段时日，他一个孩子，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想抱起他，却是连碰一下都不敢。

只是轻微的触碰，便让莫子丞疼得无法呼吸。

疼痛让他逐渐麻木，意识也处在涣散边缘。

他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心想，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子丞……”

是大哥哥的声音。

我的大哥哥终于来接我了吗？

莫子丞气若游丝，却还是勉力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大……哥……哥……”

每唤一个字，都像要抽走他的生命力。

可他还是用尽气力喊出那个名字。

“子丞，哥哥在，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是哥哥不好，哥哥来晚了。”

“哥哥应该带你一起走的，哥哥不该让你一个人的。”

“是哥哥错了，是哥哥错了……”

说到最后，于子澄像失了声一般，再也说不下去，喉间只余哽咽。

谢遥和温昭就站在他们身旁，看到这一幕，谢遥也忍不住鼻尖泛酸。

“你，没事吧？”

温昭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他感觉到谢遥的情绪波动。

谢遥勉力扯出一丝笑，故作轻松道：“泽霖君，你有过想救人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吗？”

就如同他的师弟于子澄现在这般。

初为修仙者，习得一身傲人术法时，他也曾以为自己可以拯救苍生，可后来才发现，现实却是残酷的。

他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这世间万物因法，本就天数早定，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无愧一个“本心”。

上辈子他想不通，所以失了心，入了魔。

“有过。”

温昭的眸里有情绪翻涌。

谢遥突然想起他腹部的伤痕，那时趁他喝醉，谢遥也曾套过他的话。

知道他那伤疤，也是为救人所伤。

看来，不论是二师弟，还是他自己，抑或是泽霖君，都有自己心中过不去的道。

这也是第一次，他看到二师弟哭。

或许是哭这个孩子，明明已经这么痛了，却还在勉力支撑，只为看自己一眼。

或许是哭自己空有一身修为，却无法拯救自己珍爱之人。

“大……哥哥……你别……别哭……”

莫子丞抬起手想要擦去于子澄脸上的泪痕，却是连抬手都不能。

他感觉到于子澄滚烫的热泪滴落在自己脸上，小小的心脏也跟着抽疼。

他不想看大哥哥哭，他不想大哥哥为自己难过。

他想跟大哥哥说，他就要走了，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很知足。

他灰暗无垠的人生里，大哥哥是唯一照亮过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