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说着,二十来兄弟们也都静静的听着。
都是同生共死不知道多少回的,韩世忠武艺高,他们每个人都欠韩世忠的命。
“先把这些钱分一分,每个死去的兄弟们家里送一份。我手里也攒了一些余财,全拿出来一并分了。”
“五哥?”
兄弟们疑惑的看着韩世忠。
大家不要这些钱,让死去的兄弟家里过好一些,这自然没什么,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若自己遭遇不测,兄弟们能这般的照顾自己家人,死也能放心了。
只是现在的这些抚恤,已经是一笔意外之喜了,若不是这次沾了这个人头的光。死三个兄弟未必能拿到这样一份抚恤呢。
韩五哥为何还要继续再往里面填钱呢?
虽说为兄弟两肋插刀,仗义轻财,但也没必要做的这么彻底吧。
韩世忠却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疑惑。
神色有些出神,诉说着自己的打算。像是向大家解释,又有点像在劝告自己。
“如果没有李家兄长,这一次,恐怕咱们都得死在灵州川了。若是没有李家兄长,纵使咱们有人有机会能逃回来,可死去的那些弟兄们能得到应有的抚恤吗?”
韩世忠话一说,场中默然无语。
他们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咱们本就是刀口上舔血,靠卖命换口饭吃的。可如今这军饷发不齐,吃也吃不饱,一不小心战死了,连个着落都没有。”
“今天能活下来,下次就不一定了。在这战场上待一天,就必然还会再遇到险境。但下一次,我们还能获得一个侍禁官的人头吗?”
“下一次我们要死多少人呢?那个时候再要死,就轮到你我了,谁又能替咱们去讨回来抚恤呢?”
这话说的丧气,但这就是事实。
兄弟们也只是听了心塞,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一次自己走运,死的不是自己,又靠着贵人相助,轻易的把死去的兄弟们取得了抚恤,对他们家里也算有个说法。
下一次再作战,必然还是有人要死的,说不定就是自己,是你,是他。
若轮到自己去死了,还能再次有贵人相助,能讨在这个抚恤吗?
自己家中老母又该如何生存呢?
“五哥,那你的意思是?”
“是要造反吗?是不是太冒险了?”
一汉子多了一张嘴,一说话,惊得满屋人倒吸一口凉气。
韩世忠刚想骂他两句,乱说的什么鸟话?
旁边就先有人站出来骂了一句。
“说的什么话?这般的没志气!”
他骂了一句,旁边的兄弟刚要点头,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听见他又继续往下讲。
“那狗皇帝天天在东京城吃香的喝辣的!顿顿都吃几十斤上好的牛羊肉!整天睡的都是黄金垒的床!穿的都是金丝绣的衣裳!”
“恁地有钱,却还扣咱们大头兵卖命的粮饷,依我看,不如杀到东京去,夺了他的鸟,让五哥做皇帝!咱们做个什么太尉宰相!”
韩世忠听不下去,一脚将这个口没遮拦的踹翻在地。
“胡说什么,我怎么能做皇帝?乱说这些话,也不怕杀头!”
那人被踹翻了,却也不恼,拍着屁股笑嘻嘻地站了起来。
“五哥不肯当,让那位李大哥当!俺看那李大哥就是个英雄人物,一身的英雄气,多看他两眼,都忍不住双腿打颤呢。”
“李大哥做个皇帝,五哥做个宰相,咱们众兄弟做个经略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