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楚明玄来到大狱,让下属给了傅元薇一身衣裳,是重华宫侍卫的衣裳。
他道:“一会儿换上它,子时会有人接应你出去。”
傅元薇皱眉,“大人,我一个人走?姐姐呢,姐姐不走?”
楚明玄道:“等你平安到了外面,我便上报人犯已畏罪自裁,暮霭还得留在这儿等圣旨。”
李暮霭忙问:“君上已经同意了长公主的提议,将我流放?”
“是君上自己提的,正合长公主心意。”楚明玄神色上浮出愧疚,道,“抱歉暮霭,又要委屈你离开凤京,但唯有如此才能保你周全。”
李暮霭摇了摇头,想说没关系,她本来也是要走的。
那日师兄送来认罪书,将长公主的打算告诉了她,说傅元薇就算没有谋害皇嗣,但冒名顶替一事是事实,傅元薇同样死罪难逃,与其花时日给傅元薇脱罪,不如认罪,他们再偷梁换柱,找个死囚顶替傅元薇,傅元薇即刻就能脱身。
傅元薇获罪,她也会受牵连,而她曾多次开罪敬安帝,敬安帝一定不会轻饶了她,长公主的意思是,让她借着流放,先去外面躲一躲。
只是她没想到,君上竟然也想流放她,与长公主不谋而合。
李暮霭又问:“师兄,长公主想让我去哪儿?”
楚明玄道:“流放是君上提的,流放何处还得等君上定夺,待圣旨降下后长公主自有安排。”
子夜,傅元薇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大狱,牢房里便只剩下李暮霭一人。
桌上摆着她喜欢的米糕,师兄每日都让人给她送来,李暮霭拿了一块,怎么吃都吃不腻。
这一走,也不知往后还能不能尝到这个味道。
次日下午,御书房。
敬安帝看过了拟好的圣旨,交由身边的张内官加印,笑叹:“丹州可是个好地方,如今大邺与卫国交好,边境之地要多太平有多太平,想来皇姐也会满意。”
张内官言:“君上,此案已经了结,依君上之见,那姑娘是长公主藏起来的人吗,还是先前那个更像?”
“是不是都不要紧,现下朕猜不透也不要紧,若是,待她有去无回时,皇姐必定心急,自露马脚,若皇姐仍是无所谓,便是朕多虑了。”敬安帝端起茶盏轻打着茶沫。
“可那姑娘若真是,君上将她送出去,岂不是少了个要挟长公主的筹码?”
“一切只是朕的猜测,既然拿不准,不拿也罢,做个顺水人情岂不是更好?”敬安帝放下茶盏,抬起御砚,下面压着一封密信,他扬唇道,“谁让有人跟朕讨她呢,朕为了交个朋友,可是连皇嗣都舍了。”
殿外有人禀道:“君上,贵妃娘娘派人来请君上过去,说是身子不适。”
“让她好生养着,朕得了空再去看她。”敬安帝应得随意,想了想,又言,“盛安宫往来人多嘈杂,不利于她养病,这样,将贵妃挪去清心苑,那儿清静,对她养身子大有裨益。”
殿外的人领命称是。
张内官叹了口气,进了清心苑,那位主子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