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的结果,泽安德有些奇怪。于是他在纸上问卢平:“伊维尔整个人的状态怎么样?”
“脸色苍白还有黑眼圈,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正常,表现得非常地悲痛和绝望。”卢平回答道。
已经被羁押了一个月,这副精神状态也很有可能,泽安德想。但泽安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提到文洛克夫人的时候,伊维尔的情绪有些激动,回答了他还爱文洛克夫人那一句话。但那一句话过后,他又变得低落和抑郁了。”卢平的笔迹在纸上显现,“全场的记者都沸腾了,好几家大报社都有记者中途离场提前把消息传出去了。大概丽塔·斯基特的那篇文章又要被其他报纸转载和引用了。”
泽安德皱着眉思考了一下,然后问卢平:“审判的时候有没有检测精神药物,或者说,有没有检测出欢欣剂、迷乱药和迷情剂之类的东西?”
“没有进行检测。这类魔药药剂几乎没有容易使用的检测魔法,失效后就完全检测不到过去的药物残留了。就连药剂师也大都是根据症状调配解药的。”卢平很快回复道,“现在傲罗已经把伊维尔带回去了,第二天就要送去法国的巫师监狱。等大家都有了这个猜想,再检测的机会恐怕已经没有了,因为药效大概率也已经结束了。”
“那就在新闻上提出来。”泽安德快速在笔记本上写道,“用那家被收购的小报社的名义发,作为一种猜测就好。”
如果说什么隐蔽方法能够符合没检测出黑魔法但切实影响人的行为,那这些魔药就是最大的可能,毕竟这些又不是黑魔法。欢欣剂能够让人短暂陷入到兴奋状态,迷乱药能够使人混乱产生幻觉并做出错误行动,在配合上迷情剂造成的夸张极端的迷恋,造成犯案的结果也很有可能。
欢欣剂的负面作用是大剂量使用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消极期,这一时期很容易走向绝望,除了再次使用欢欣剂之外几乎没有缩短的可能。因为这个特性,让各国魔法部都禁止了欢欣剂的医用外使用场合,以免造成成瘾。
泽安德感觉目前伊维尔先生的状态就类似欢欣剂消极期,可能还带有一点迷情剂药效的残留。所以泽安德猜测伊维尔先生可能是犯案后迷乱药和欢欣剂的药效褪去,意识到自己杀了人并且陷入消极期绝望,于是主动认罪。
当然,如果后来的调查结果证明伊维尔先生是清醒着杀人的,那就当做泽安德刚才的这些想法都不存在——所以这种不明真相的东西就应该用小报纸发嘛。
吩咐了卢平,泽安德正打算把笔记本合上,突然又想起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其他记者们对这次审判是什么反应?有没有其他人认为这次审判后面还有阴谋的?”泽安德在本子上写下。
“稍等,主人。”笔迹的产生停顿了一会儿,大概是卢平在听周围的同行记者说话或者主动去询问了,“有的。比如说《知橡树者》的记者就认为背后有阴谋,这些花边新闻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不过,《知橡树者》本来就有质疑魔法部的习惯,所以不好说是否是基于一贯立场做出的判断。还有《巴黎巫师报》在质疑为什么不能判死刑。但像是更多的,比如《每日水晶球》之类报纸的记者看上去只在关心伊维尔先生和文洛克夫人的桃色新闻了。”
也就是说,审判的结果其实差不多已经定下来。舆论还是会被转移到在这些桃色新闻上,很难再改变了……所以,可能自己想错了?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主人?”卢平在那头问道,“我这边还需要发什么通稿吗?”
泽安德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在纸上写下了:“你自行处理即可。关注相关消息,有进度再向我汇报。回复不及时你也可以自行处理。”
就算自己可能想错了,但是发到小报上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如果是想对了,说不定着小报还能最后爆一回。
泽安德合上笔记本,在椅背上靠了一会儿。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妮可拉·伊维尔很快就能收到这个消息。按照妮可拉·伊维尔的性格和哭的频率来看,过不了多久,她就又要到自己这里哭了。也不知道这一次又花要多久才能够哄走。再这样下去,桃色绯闻就要到自己身上缠着了。
泽安德有些头疼地想着,得找个不影响形象的办法让她认清事实。
……
但是第二天泽安德下课后,找过来的不是妮可拉·伊维尔自己,而是她的朋友拉芙娜·杜波伊斯。
这个时候才刚刚下课。泽安德正在收拾东西。连讲台上的斯拉格霍恩教授都还没离开,看着这个一下课就走进教室的布斯巴顿学生叫住了泽安德。
“抱歉,拉芙娜,有什么事情吗?”泽安德有些惊讶地问。
“泽安德,我希望你能够去安慰一下妮可拉。”拉芙娜有些疲惫地说,“她哭得太厉害了,而且不愿意吃饭。我猜想你去安慰可能会有一些效果。”
难过到这种程度?
“等一下,我先拿上东西……发生了什么?”泽安德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地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开笔记本的最新一页。
拉芙娜有些犹豫的回答和卢平在笔记本新写的长长汇报重叠在了一起。
“她叔叔出事了。”拉芙娜说。
“弗朗索瓦·伊维尔昨夜在羁押室自杀了。”卢平长篇大论的第一行用稍微潦草的笔迹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