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蹊说罢,上前两步跪在泥泞的地上,冲着茅草屋的方向叩了三个头。
苏瑾珩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虽然没跪下却也对着茅草屋作了个揖,然后伸手想将纪言蹊扶起,却瞧见她淡漠地推开了自己的手。
对上苏瑾珩略显受伤的眸子,纪言蹊却只是淡淡一笑,“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跪下了,也要自己爬起来才是。”
苏瑾珩大抵是没想到纪言蹊会这样说,一时又对她多了一层认识,心里也不免越发喜欢起来。以往只知道她通透聪慧,如今更是知晓了她的坚韧勇敢。
如纪言蹊所言,敌人最有利的武器往往不是奸诈与邪恶,而是对手的——懦弱。
但这世间之人,却也不是各个都能摒弃懦弱的,譬如秋霞。
秋霞是半夜醒来的,纪言蹊不放心旁人照料,带着沉碧歇在了外间。
秋霞醒过来就哭喊着要找爹娘,纪言蹊虽然心疼,却也狠下心肠将事实告诉了她。
秋霞哭了两个时辰才接受了父母的离世,然后红着眼睛询问贼人下落时,纪言蹊还是按照与苏瑾珩商量好的山贼说辞告知了她。
知道灭门真相,于苏瑾珩、纪言蹊也好,于秋霞本身也罢,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其实起初知道纪言蹊要带秋霞回京时,沉碧是不同意的,毕竟那苏瑾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以秋霞父母之死挑拨于她,保不齐她就会帮着旁人来对付她们!
纪言蹊也知道沉碧的担忧不无道理,可她更清楚的是,若是秋霞留在丹河村,必定活不过七日。
秋家有恩于他们,如今遭此横祸,她万没有丢下秋家孤女独善其身的想法。
这一点沉碧能想到,苏瑾珩和纪言蹊自然早就想到了,所以早早的就叫澄明又放了一具女尸进去,苏瑾临的人怕是也不会那般仔细的核对身份。
毕竟他们要对付的人并非秋家,只不过只是用这一家三口的性命给苏瑾珩一个下马威罢了。
至于日后苏瑾临会不会察觉出了秋霞未死,那便是日后的事了。
秋霞到底是长在深闺的小姑娘,一时也无甚怀疑,只是在沉碧明里暗里的点拨下,也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的未来。
纪言蹊顺势邀请了她一同进京,小姑娘现下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答应唯一还算熟识的纪言蹊,至少她相信纪言蹊是不会害她的。
这,就足够了。
于是乎,隔日再出发时,大家都察觉到了队伍里多出的小姑娘,同纪言蹊一般年龄,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唯唯诺诺地躲在纪言蹊身后,一双大大的眼睛肿成了核桃。
“她叫秋霜,昨日在街上卖身葬父,女儿瞧着颇为可怜,便将她买下了。”
纪言蹊虽然是对纪淮安解释,可声音却不小,足以让大家伙儿都晓得小姑娘的来历。
如此一说也就顺带隔断了旁人打量的目光,不过是路上买了个小丫鬟,着实没什么好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