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听到这里也好奇“他们说什么？”

“父母说，他们希望我拥有，反抗他们的能力。”

朱标怔了怔

“他们说，我的确已经做的很好了，他们完全不担心我的未来。但是我还是不够强，还不如他们强，两代人之间观念总会不一致，他们希望在那之前，让我拥有反抗他们的能力。”

朱元璋目光温柔，神色怀念“但其实那之后，我和父母从来没有意见相左，一次都没有。但我依然非常感激，他们给了我自由的权利和能力。”

“母亲说，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没有孩子，体会不到，但既然您能离开离山，那想来您是真的爱他”朱元璋道“只是，您真的懂得如何爱他么？”

朱元璋眉目清雅，并不咄咄逼人“我大概能明白您的用意，秋山注定是风云人物，他是秋山家的骄傲，是离山的骄傲，是人族的骄傲，他天纵奇才高高在上，但世事难料人心难测，所以您为他当坏人做坏事，扫清一切障碍，只要能成就他的千古之名，您甚至愿意死在他剑下，我说的对么？”

朱标不说话。

“您用心良苦实属不易，可您有问过张居正的意愿么？您爱她，所以愿意做尽坏事，甚至愿意一死来为他铺路成全他的英名，可是反过来，他不爱您么？难道真的兵刃相见，他便能狠心绝情的大义灭亲么？”

朱元璋缓口气，道“恕我直言，您和他并不亲厚，你们之间缺少沟通，互相都不太了解，您的拳拳爱惜之心他心存疑虑，他的想法意愿，您也不知道，或者甚至都不曾了解过。”

朱标的声音有些生硬“郡主是想说，你比我这个父亲，更了解我的儿子么？”

朱元璋轻轻叹口气，避开尖锐的话题“我和您说这么多，只是希望您可以和他谈一谈。”

“只是谈一谈？”

“我希望您能和他开诚布公的交流一下，互相多一些了解。”

“说实话，他那么聪明的人，能不知道徐有容并不喜欢他么？他早就知道徐有容又婚约，为什么从没有告诉过所有人？本来还可以维持平静，可您把这件事闹大，他便只能生生放手。不然纵使巧遇机缘，他又怎么会不想和徐有容同入周园，反而是直接聚星？”

朱标的脸色变了。

当年苏离为了遮天剑硬生生将自己的修为限制在通幽境数百年，张居正又如何做不到这一点？何至于偏偏在周园开启之前聚星？年少聚星自然是荣耀，可是同时，也是直接放弃了与徐有容的周园之行。

他当年沉浸在张居正最年轻的聚星者的荣耀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层。

“您恼怒我带他离开离山，隐瞒他的行踪，可您想过没有，如果不是他想离开，如果不是不想让您知道他的行踪，我又如何能真的瞒过您？”

朱元璋轻声叹息“您不知道他的好恶，甚至都不知道他为此而苦恼，血肉至亲，便是这般的生疏么？还是您认为，他身负真龙血脉，所以不能拥有正常人的情感和需求？”

朱标沉默许久，道“郡主殿下，原来是来诛心的！”

朱元璋微微摇头，道“诛心不诛心的，全在于您一念之间。我只是想要我爱的人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的光芒万丈。我一直认为，爱是尊重和理解，而不是欺骗与控制。为你扫除一切黑暗固然伟大，但是让感情和利益并行不悖，岂不是更好？”

“我言尽于此。”

三个人围坐下来吃鱼吃到六七分饱，朱元璋便向张居正道：“我吃好了，去看看别天心。”

张居正看父亲没有意外的表情，知道她先前已经告诉父亲这件事，想来没有必要阻拦，于是点头：“去吧。”

朱元璋从原地消失，父子两个沉默着吃了片刻，同时抬起头。

张居正随手把剩下的鱼扔给闻香而来的野兽，先开了口：“父亲，我是真的喜欢她，您不要动她。”

朱标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呛住，看着儿子说不出话。

张居正继续道：“不论是阪崖马场、汶水城，还是奉阳城和圣女峰，都是我自己的意愿，她从来没有干扰过我的决定，您不要误会。”

朱标彻底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