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过一会儿,秦一生就跟着一起去看热闹了。
他倒是去看热闹了,浑然没有在意陈衍仁到现在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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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衍仁摸了摸穿在后脑发丝上的那一枚铜钱,眼神凝重的望着面前的李府,身后还背着装满了各类镇物的背篓。
这李家府邸的主人叫做李良全,虽非越陵官场中人,但也是越陵富豪圈子里的一位,这段时间以来,陈衍仁都在给秦一生抽签抽出来的那些人做压胜局。
前面几家做局都很顺利,但今日轮到这李家以后,他也能看出来这李家的凶险门道出来。
因为这李家也布下了压胜局。
“厌胜”之“厌”读音同“压”,也可叫做压胜,何为压胜?所谓压胜,即【压而胜之】的意思。
压胜局便是要去压服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人、物、事甚至不良运势。
其中也分为明压和暗压,这李家宅邸之中明暗双压兼具,若是想要做局,还需得斗一斗道行才行。
修法成为斗法,那么这修厌胜道的,自然便是【斗厌】。
“门头挂镜,意在折煞。”陈衍仁先是瞧了瞧李家宅邸的大门,那牌匾额上倒也挂着一面八卦镜。
这八卦镜镜面凸起,意在化解尖角煞,又或者说将尖角煞折射出去落在他处。
而这尖角煞解释起来也不难,一种是室外的一些建筑的尖角对着家中的大门或者阳台窗口,另一种则是住宅内部有尖角对着卧床、财位、沙发、炉灶等位置,这两种情况构成的便是尖角煞。
而这八卦凸镜所对的位置便是一处尖角状的屋檐。
陈衍仁便从背篓里取出了一个小葫芦来,这葫芦显然是才做出来的,随手抛起便挂在了那屋檐上。
八卦镜折煞,葫芦收煞,但是并非只收不吐,反而是收完了煞后将此尖角煞尽数返还给那李家宅邸。
简单一手,先破门前镜。
而后陈衍仁又转而看向了这李家的院墙,那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般的藤蔓,一片郁郁葱葱绿意幽幽,只是却都龟缩在背光的阴凉处不再生长。
“化阴藤,聚阳化阴,意在驱逐宅邸内的阴晦秽气。”陈衍仁扫了一眼便道出了此藤作用来。
随后陈衍仁从袖口当中取出一小瓷瓶来,揭开瓷瓶塞子,靠近那化阴藤后,便将瓶口倾下,一滴滴粘稠的油液便落在了藤蔓的叶片上。
这些油液闻起来刺鼻无比,还带着一丝弥漫着诡异香气的恶臭,看起来就像是黄色的脓状黏性液体。
实际上,这东西就是尸油。
化阴藤虽聚阳化阴,但滴上尸油以后,便会聚阴化阳,如此化阴藤就被转换成为了墓上藤,此举意在阳宅化阴宅,阳宅住活人,那阴宅自然是住死人了。
虽然算不上釜底抽薪,但陈衍仁这一手也算恶心。
这些搞压胜的心都脏。
随后陈衍仁拨开了这化阴藤,又催动体内道力,两指插入墙垣当中,接着又捻出了一块墙砖来,
以指做笔,在墙砖上刻下了十个字。
“半年一披麻,一年一戴孝。”又从背篓当中取出了剪裁出来的半身纸人,一片片的贴在了墙砖上。
最后从背篓当中取出一条白色孝巾,将这墙砖包了个严严实实,复又重新塞了回去,他甚至还贴心的又从背篓当中取出了刷子,给墙皮涂了一层油皮好遮住痕迹。
此乃砖戴孝,但是并不完全,纯正的砖戴孝需要取宅院木门的对角木,亦要取庭院东南西北的墙角砖,配上剪裁跪姿女性的纸人以后一起包裹在孝巾当中藏在墙垣当中。
这压胜便是给那些木工砖工等工所发挥的,一些请他们帮忙的主家若是恶了他们,便也会暗中下压进行此种诅咒来。
所以似砖戴孝这般厌胜,也只有这些木工砖工最方便做到了。
完整的砖戴孝能让一家人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但这不完全的砖戴孝则是让一家鸡犬不宁流年不利,血光之灾也是常有,也是一种败坏运道的厌胜法门。
但这斗压到此刻不算结束,这也仅仅只能算是下战书罢了。
陈衍仁先是破了外在能够看到的厌胜局,而后又亲手布下了一个压胜局,等的就是这李家的厌胜师来斗。
只不过陈衍仁也不可能只下一局,自己破了两局,又下一局,自然也要再留一局才行,这是斗厌的规矩。
陈衍仁看了看,便又从背篓里掏出了一个自己搭的鸟窝出来,将那折纸喜鹊放进鸟窝里,而后又塞入了一只折纸杜鹃来。
此为【鸠占鹊巢压】,所谓的“鸠”并非是指斑鸠,反而是指杜鹃。
杜鹃鸟,它们只会交配,不会做鸟巢,更不会哺育幼鸟,所以它们一般是把自己的蛋产在别的鸟类的窝中,并且叼走一枚蛋,由于别的鸟对鸟蛋的识别力不够,根本不能发现自己的蛋被调包了,所以杜鹃的蛋都是由别的鸟孵化出来的,
而更加残忍的是,杜鹃鸟刚出生时,便会自发的将其他未孵化的鸟蛋推出鸟窝。
所以这鸠占鹊巢压所压的,是一户家宅中的小辈,只不过陈衍仁也不是那么残忍,稍微将此鸠占鹊巢压改了些许,从小辈遭难改为大人劳苦。
不知情的喜鹊夫妇并无法认出来杜鹃,甚至于杜鹃的体型会越来越大,让喜鹊夫妇更加劳苦的哺育杜鹃。
这也是一种败坏运道的压胜了。
不过,这鸠占鹊巢压之后也藏着另一重变化。
留下以后陈衍仁这才返回了租房。
“人都哪里去了?”他奇怪的问着画眉。
“不知道,都去逛青楼了好像。”画眉仍在比划着拳术,心不在焉的回复着陈衍仁。
荷姑则在一旁纠正着画眉的错误,看样子对于画眉的悟性和勤奋十分满意。
陈衍仁则是脸一黑:“我在外面做局,你老板倒是轻松加悠闲还去逛窑子啊。”
“嗯,对了,我们没做饭菜,你要不要受累再帮我们做一下菜?”画眉又问了一句陈衍仁。
陈衍仁的脸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