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祯唤了他一声:“言叔。”
男人站起身,身材魁梧高大,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一直从眉心到鬓角,一袭黑衣背上背着大刀,携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言三朝手心上的灰尘吹了口气,“想不到见你一面竟然如此难,这院落之中藏有不少暗桩,更有隐秘的守卫来回行走,我避着他们费了不少时间。”
崔祯垂了垂眸子,“不知言叔来此,有何要事?”
他此前早已给远在宁州的杜兰泽去信一封告诉了她自己与李惊鸿将要抵达青州之事,可杜兰泽却一封信也未回,这可不像他母亲一贯的作风。
反倒是今日,言叔不知从何处打探到了他的消息,竟潜入了宅院中来寻他。
言三闭了闭眼,“逢时,你母亲她...被人带走了。”
崔祯闻言倏地抬眸,“言叔,你说什么?”
言三双目通红,大颗泪滴滚落在地,哽咽的开口:“还有你的两个幼弟,裴文生他真是畜生,他怎么敢!”
裴文生...
“难道你们隐居在此的事情被裴文生知道了?是何人走漏了风声?”崔祯双拳紧紧握起。
“几个月前,裴家的密探来青州似乎是在打探国师纪昀的下落,你知道的,你母亲是个爱看新鲜事的,替你去求过纪昀的纯阳丸...他们便顺着这条线,寻到了你母亲还有你的两个幼弟...西儿和冬儿还都是孩子啊...”言三声泪俱下,崔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这么脆弱的时候。
“言叔...”
崔祯想要俯身去扶他,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也瘫软了。
“逢时,到底该怎么办啊,他们会怎么对你母亲,还有你的两个弟弟,他们...不会对两个孩子出手吧...”
崔祯睫毛轻颤,他不敢回答他,裴文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人能比他更清楚...
世人都称裴文生是翩翩君子、端方刚正,可只有崔祯知道这个人的心中藏着一个恶魔,他怎么不会对言冬和言西下手,就如同当年裴文生伸手掐住崔祯的脖子那样...
看着地上男人痛哭流涕的模样,崔祯慢慢扶着座椅站了起来,言三见状忙去扶他,“逢时,你身子还没养好,莫要乱动。”
崔祯拍了拍他的手背,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言叔,你莫要担心...我,我会亲自将母亲和两位弟弟救回来。”
言三一愣,“逢时...你,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
崔祯摇了摇头,“我会返回朝堂,亲自将裴文生、裴家,还有...裴玄照解决掉,这不仅是言叔的仇,更是逢时的仇,逢时要亲自报仇雪恨。”
“可你...可你不是已经假死逃脱了吗,何必再去淌这个浑水呢...现在的日子来之不易,你的媳妇儿又是个有能耐的,这件事,言叔来想办法。”
言三心疼的扶住他,他当然知道崔祯幼时是怎样逃过一劫又一劫的,他多可怜啊。
“不,这一次,我是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