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爷下了马车,车夫在远处停着,鑫爷顺着河边的小路走到码头上。
一艘亮着灯的船正停靠在码头前,静静的,像在等人。
鑫爷一掀衣袍,抬脚上了船。
此船两头翘,中间有船屋,船屋四周挂满一排排的灯笼,远远像镶了无数水钻一般,闪闪发光,有红色的纱幔随着夜风飘出船窗,在空中轻缓地来回荡着。
鑫爷上了船,船身沉了沉。
“季鑫,你小子是不是又长胖了?”
船头站着个精瘦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大人今天怎么样,心情如何?”季鑫悄声问道。
精瘦男子看了他一眼:“有事说事,别整幺蛾子,最近大人的心情都不太好,你自己注意着点。”
“好的。”
季鑫脖子缩了缩,有点想打退堂鼓。
“你小子,来都来了,还想退出去不成?”里面的人已经看到他了,不大的声音传来,季鑫感觉头皮一紧。
他硬着头皮,连忙堆起笑容:“大人,小的该死,让你久等了。”
他急步走进船屋里。
仪表堂堂的蒲迎春坐在上首,一双丹凤眼睨着季鑫,他嘴里嚼着花生,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他闭着嘴嚼,动作缓慢文雅,嘴角两旁的胡须随着他的咀嚼上下动着,平添了几分阴郁。
他对面有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正在弹琴,琴声清脆舒缓。
蒲迎春一挥手,站在门口的小厮梅林很有眼色地快步走到弹琴女子面前,对她说道:“柳娘子下去吧。”
柳娘子停止了抚琴,起身朝上首行了礼,抱着古琴袅袅婷婷地往船屋后面走去。
船屋的门窗关上了。
“什么事?”蒲迎春看着季鑫,“追到这里来了?”
“大人,那批货到了,质量一如既往的好。”季鑫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
“这也值得来邀功?”
蒲迎春将手里的被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放。
啪——
季鑫吓得打了一个冷战:“大人,不止此事!”
“送货来的人带了他的主子,对方想和我们谈合作,说是有好建议能帮我们,这事太大,我不敢做主,所以来问大人。”季鑫生怕说慢了又惹对方生气,老长的一句话说完都不带换气。
“主子?那人看起来如何?”蒲迎春问道。
“那人带着夫人一起,男的一身贵气,像是从京城来的,女的端庄大气,不似凡人。”季鑫据实回答。
“既然从京城来的,他想做为什么不自己做?非要找人做,分一部分利润出去?”
蒲迎春呲笑道:“真的是嫌钱多了,非要做慈善家?”
季鑫冷汗都出来了,他抹了一头的汗水:“小的也是这样问他的,为何不自己做?”
“对方也回答了,大概意思是在京城认识的人多,做此事反而不方便。希望多转几道手,隐匿了最初的来源。”
季鑫将自己理解云听泉话里的意思说出来了。
蒲迎春嘴里停止了嚼动,用大拇指来回抹了抹嘴角上面的胡须,敛了敛眼神,思考着这些话的含义。
“这样说也有些道理。”半晌,他说道。
季鑫松了口气:“小的觉得他言之凿凿,不似作伪,怕误了事所以才请求和大人见面。”
“已经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吗?”蒲迎春问道。
“是的大人,明日巳时。”季鑫恭敬道。
“你且回去,我思量一下,明日如果不过来,自会遣人来告知你。”蒲迎春瞧了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