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已经晚点的早食,顾浅羽找到六嫂白先枝,和冼严恒一起出了门。
马车载着他们三人跑了好几条街,停在一个院子门口。
小巷比较僻静,大白天巷子里几乎见不到人。
无生无灭清早就过来了,冼严恒只轻轻地叩了一下门,大门从里面打开,他们三人走了进去。
一个普普通通的两进院子。
进了二门,冼彦屹和成义已经在游廊等着了。
冼彦屹本来坐在游廊边上,见到顾浅羽三人,激动地扶着柱子站了起来。
一旁的成义搭着他的手,和无生一道将他拉进轮椅。
这个轮椅是顾浅羽画了图,暗卫用竹子做的,比冼彦恒之前用的那个不知道简陋了多少倍。
无生将轮椅推过来,成义在一旁缓步跟着。
“六哥,你怎么不在房间里等着?”冼严恒有些担心地迎向他。
白先枝红了眼眶,疾跑几步,接过了无生推着的轮椅:“屹哥。”
冼彦屹脸色依旧没有多少血色,但嘴唇微微有点浅淡的红色, 精气神不错,病气减了不少。
“六哥,稍微活动有利于康复,但运动过量会适得其反,还要随时注意保暖。”顾浅羽将搭在扶手上的毯子铺在他膝盖上,“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六哥应该比我们懂。”
“八弟,八弟妹,我是见到你们高兴,平时我很注意的,你们莫怪。”冼彦屹解释道。
白先枝推着冼彦屹,顾浅羽和冼严恒走在旁边,无生扶着成义,五个人一起进了正房。
“我们被困芦州城,时间稍微长了些,先让我给你们诊脉。”顾浅羽说道。
冼彦屹将手放在扶手上,顾浅羽为他诊脉。
她微微垂眸,仔细探查着冼彦屹的脉象。
掏出听诊器,她前后轮番听了听冼彦屹的肺部。
她放下听诊器:“六哥的咳嗽好得差不多了,再吃两副巩固的药,应该就大好了。”
白先枝连忙点头:“嗯嗯,谢谢八弟妹。”
“六嫂见外了。”
顾浅羽挽起冼彦屹的裤腿,他双腿膝盖处缠着纱布,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轻轻掀开外面的纱布,露出肿胀变形的关节。
平时都是暗卫给他上药包扎,他腿部的情况成义也是第一次见到。
“嘶——”成义倒吸了一口冷气,“冼校尉···”
他还记得冼彦屹在马背上神采飞扬的模样,还记得他对敌时,恣意帅气的身姿。
此刻看到冼彦屹这对膝盖,成义知道,也许此生冼彦屹只能和轮椅作伴,他可能没机会看到其再次舞起大刀,潇洒的样子了。
这许会成为冼彦屹此生的憾事。
同是军人,他知道这样的感受比死更难受。
冼彦屹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
“成副帅不必惊异,我能捡回这条命和家人团聚,那都是上苍垂怜。”他笑了笑,“不必为我遗憾。”
“冼校尉···”成义声音有些哽咽。
白先枝在一旁偷偷抹泪。
上次见面,两人沉浸在互诉衷肠之中,她听到他的咳嗽声,知道他病了,也知道他腿脚不便,但完全没想到冼彦屹的腿部病变得如此厉害。
她此刻心里一抽一抽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剜下一块肉,痛得她浑身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