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
“嗡——嗡——”
一迭连声的低音震动敲击着邻近的一双耳膜。
岳栖刚入睡不久,浅眠中,很快意识到是手机的响动。
她的两只手臂都舒展在空调被外,为的就是若有来电,接起的动作快一秒是一秒,费事吵到室友。
眼下其中一只稍微扑腾了一下,很快摸到了置于枕旁的手机,手掌卡住从眼前一过便熟稔接通,另一只手顺势将被子覆于头上。
“喂,晨夜。”她轻声应答后一边将手机稍稍远离耳朵,一边揉了下惺忪的睡眼,斜睨到屏幕左上角的小数字已是“1:00”。
她又将手机贴回耳侧,半迷瞪半佯嗔地低声说道:“怎么这么晚才——”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对面却卡着壳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
岳栖愕了一瞬,整颗心由沉沉酣眠顷刻间提吊了起来。
她从朦胧中被彻底唤醒,登时警觉地问道:“江晨夜,你怎么了?”
对面还是只有痛苦的喘鸣,接不上话。
岳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莫知所措,只得不断唤他的名字,一声高过一声。
“江晨夜?”
“江晨夜?”
... ...
又伴着两声颤抖的呻吟,被呼叫的人终于开始艰难吐字。
“岳栖,岳栖,我不行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焦灼又慌乱。
“你怎么了?”岳栖已从黑暗中蹿身坐起来,五指捏紧了手机,指节泛白。
江晨夜声音虚浮,“我,我右边的腹部,还有,还有腰部都好痛,好痛!”
他在大口的喘气,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冷哼,应该是已经到了十分难忍的地步。
“啊?什么情况?怎么发生的?”急腹症?岳栖判断。
她强迫自己先镇定下来,这个时候不能慌,还是尽可能了解下前因后果。
“不知道啊,我要——”他断断续续,有气无力,“要疼疯了,怎么办?”
此时,江晨夜已方寸大乱,她若再慌,恐怕他分分钟濒临崩溃。
岳栖极快地连续深吸了几口气,稳住阵脚。
“你以前有发作过吗?类似的症状。”
“没有。”
“除了右侧腰腹痛,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比如——”
“暂时,好像没有。”他不耐烦地打断她,然后状似咬着牙低吼,“哎呀——太疼了,太疼了!”
又一阵急促的抖动喘息传来,江晨夜仿佛挣扎在濒死的边缘,下一秒就要一命呜呼。
“别怕,别怕。”岳栖先是温言安慰,继而加快语速,“我感觉像肾绞痛,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我们赶紧去医院。我过去接你吧!”岳栖已然爬下床,摸到衣服,麻利地往身上套。
“啊?”江晨夜意识乍醒,“不用了,我还能撑住。”
他的声音忽然间变得清晰了些,“我现在打个车过去你那儿就行。”
岳栖想了下,这样也好,还能更快些,便即刻依允了他,“那好吧,你当心些,我马上过去附属一院门口等你。”
岳栖的母校华市大学医学部就在附属一院旁边,她刚考上肾内专硕,住在校内的研究生公寓,江晨夜对这边也算熟悉。
她刚挂断电话。
室友田桃桃被嘈杂吵醒,翻了个身,似醒非醒地迷糊道:“岳栖,怎么了?什么事啊?”
岳栖所在的宿舍是个翻新的两人间,室内面积本就不大,还被割去了一块做独立卫生间。
如今,除去摆放两张标准的上床下桌柜,所剩空间寥寥无几。
深宵静谧,她的动静不算大,但已足够传遍房间的角角落落。
“桃桃,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了。”岳栖尽量将动作放轻缓,“我男朋友急腹症发作,怀疑是肾绞痛,我现在去医院。”
田桃桃喉间懒散,“我的天,这大半夜的,要不要我陪你?”
医学生见多识广,心里时刻有一把大秤衡量着疾病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