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将焦大带下去醒酒,凤姐儿与邢夫人瞧着角落里哭泣的胡氏,扶着过来道:“宁海侯,这是蓉哥儿媳妇,总有个住处给她,不能欺负她一妇人。”
贾芸闻言,皱了皱眉,看向那温婉妇人胡氏,沉声说道:“琏二奶奶可真是大善人,当初你珍大嫂子,也没见你们上心找过,兴许没死呢。”
凤姐儿听着贾芸出言讥讽,一张娇媚艳丽的少妇脸,便有些异样之色流露出来。
平儿闻言也是一惊,这二爷突然提起大奶奶做什么,难道是为今后的事做个铺垫?
邢夫人道:“珍哥儿媳妇若还在这世上,我们自是认的,宁海侯何必说这风凉话,留不留蓉哥媳妇儿,你当着族人和下人的面儿,给个话。”
贾芸沉吟着,面有思索,转头对凤姐儿说道:“我贾芸,不为难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家,问她自己,是回娘家还是让我安置个住处,说清了,大家今后都好相见。”
贾蓉之事到底也有些自己原因,但是他主动开口给胡氏安排住处,这别人会如何想。
且贾蓉染了花柳病,他媳妇许氏和这媳妇儿也不知有没有。
凤姐儿见贾芸沉默,也看出贾芸的意思,“芸哥儿的意思是?要不便将逗蜂轩的那处花匠院儿给她住。”
胡氏闻言,抬起头看了眼坐在宁安堂那个面容清朗,却有些凶的男子,咬了咬唇,一双梨花带雨的眸子,只是掉泪。
贾芸正要同意,便见平儿急匆匆进来大堂,柔声道:“二爷,宫里的天使来了。”
贾琏看向水润妙曼的平儿,不由得心里痒起来,随即又看向自己身边的凤姐儿,若不是这毒妇,平儿定是跟着自己的。
凤姐见贾琏眸子扫着平儿,不由得吃味起来,狠狠在贾琏腰里的软肉上掐了一把,疼的贾琏顿时脸白半截。
平儿瞧见贾琏如此,不由得往贾芸跟前退了退,别过脸去,虽说她心里觉得愧对二奶奶,但她不欠贾琏。
再转头时,大明宫内相戴权已经领着锦衣府和几个番子进了宁安堂。
贾芸起身迎接,疑惑着,怎么戴权又来了,但是虽说他有宁国公主的帮衬着,但也怕阉人气量小,便迎接至堂中道:“戴公公。”
戴权对贾芸点点头,道:“杂家给你送田契和房契来了,陛下说了,既然家徒四壁的,那便将当初宁国府两京封存户部的田契,店铺,族里公田赐给宁海侯。
贾珍做事有负圣恩,可宁国公其他族人无妨,便由宁海侯妥善安置,另外陛下先让杂家,从户部调取了三千匹丝绸,已经到府门口了,宁海侯派扈从去运至库房便可。”
说着送来一沓纸契,交给贾芸亲自查收。
站在宁安堂的众人嘴角抽了抽。
凤姐儿眼里露出贪色,不由得心里唏嘘,这丝绸竟然三千匹,若是卖出去也得万两银子。
贾赦脸色又是气又是红,他们近几个月搬的都是些花木桌椅,瞧瞧,给家徒四壁的送田契庄子来了!
大明宫内相是宣景帝的眼珠子,肺叶子,这会贾赦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跟贾政站在一处。
“贾恩侯,你们从宁国府搬出去那些椅子凳子,有何用,至于卖钱,也卖不掉几个,费那劳什子力气作甚。”
戴权说话言语间带着讥讽,道:“之前你们眼里就只有个夏公公,如今你家大姑娘还在金陵吧,对了,杂家来便是给贾恩侯传个话。”
贾赦脸色阴沉,低沉着声音道:“请陛下明示。”
戴权道:“也没多大事儿,陛下让贾恩侯去贾族的佛堂里,静思三个月,这两位是奉旨关照贾恩侯的。”
话音一落,凤姐儿,贾政,邢夫人等都眼有呆色,这岂不是派人让面壁思过吗。
贾赦面色黯淡下去。
面对戴权和宣景这般,贾芸也不觉得是自己多威风,而是贾赦打了皇帝的脸面。
皇帝赐宅子,你搬空宅子,这不是扫了天家面子。
贾政也没想到,贾赦这个看似小小的举动竟然被陛下知晓,并让大明宫内相传话,可见是忠顺王回宫所言。
凤姐儿终是忍不住道:“公公,大老爷年纪大了,身子不爽利,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贾赦连忙点头:“是啊,近来身子不爽利。”
戴权看向凤姐儿,笑了笑,这王子腾的侄女可真是个天仙人物,神仙妃子啊,可惜了,若自己是个完整之人,也必顽顽,可惜……
“这不行,陛下旨意,杂家也不敢违背,贾恩侯,请吧。”
这边厢,戴权道:“宁海侯,杂家也就不留了,瞧瞧你这府邸,还真是应了忠顺王那句家徒四壁,杂家连个喝茶的地儿都没有。”
随即笑了笑:“杂家先回去了。”
贾芸笑着送戴权出了宁安堂,这才返回宁安堂。
瞧着贾赦被两个锦衣府的带走,邢夫人忙去找贾母。
凤姐儿等人也不再多言,贾政起身道:“芸哥儿,劳烦你安置蓉儿这妻胡氏吧。”
王夫人道:“凤丫头,改明儿你去那宗祠的贞洁坊里,将蓉哥儿媳妇的名儿给记上。”
贾政回去后将事儿禀告贾母,气的贾母大骂孽障,在佛堂好好的关上几个月,随即又让人将公铺和公田庄子,被贾赦搬走的东西送回来。
荣庆堂。
尴尬的氛围中,贾琏和贾蔷等人匆匆在贾政后赶来。
就听贾母语气中满是怒意的一迭声问道:“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儿里我千叮咛万嘱咐,别惹芸哥儿,你们今儿又去折腾什么!”
贾琏多少已经知道老太太生气的来龙去脉,忙解释道:“老太太,那宫里天使来,竟将金陵与神京的田契都交与那贾芸了,大老爷气不过,可怜珍大哥的那些家产,才令人将其搬了,这不又送回去了,当初平儿都……”
贾母闻言提起平儿,便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下流种子,是一点儿也不记心,没见过女人是怎么的,整日里该顾着的你不顾,不该惦记的,你偏偏是心里藏奸,凤丫头把平儿给了,如今便不是你屋里的,你一点儿也没分寸?”
贾琏讪讪道:“我可没将平儿答应给芸哥儿,都是凤儿……”
原以为贾母会再怒,谁料老太太闻言,面色复杂起来,“你连个半大孩子都不如。”
贾琏真糊涂了,莫名道:“今儿去东府里的又不止我一人,您怎么不骂他们只骂我。”
贾母疲惫的看着他,心软下来道:“你啊就好生给家里出力做事罢,其他的事儿你也别再想。
这三个月里,族里事儿你便好好的操心些。”
贾琏自是知道,族里事儿平时是他老子暂且管着,如今关了佛堂,族里公铺和大小事儿需人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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