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纪轻轻就要流落街头,受尽苦楚。
沈知亭舍不得。
张敬和张静茹的婚礼,在八月初六举行。
因为要操持丧仪,需要请戏班子唱戏;因为张静茹死了,她娘家那边要来吊唁,所以婚期定在这几天。
这一切忙碌下来,张敬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他的姨母,一直劝慰他节哀顺变,说人死不能复生。
张敬心里痛苦万分。
他娶妻,只是权宜之计。
现在娶到手了,心里反而不踏实了。
这种感觉,让张敬很恐惧,他总担心自己是一脚踏入深渊,永不能翻身。
他心烦意乱,在新宅里胡思乱想,整个人暴躁不安,一直喝酒解闷。
这天喝醉了,在客栈睡觉,第二天清晨醒来,他突然发现,身边躺了个陌生的女人。
那个女人,长发及腰,肌肤莹白如玉。她穿了件桃红色的衣裳,衬托得她越发娇俏妩媚。
她闭目沉睡,长睫微垂,遮盖了眸子里的狡黠。
张敬愣住了。
随即他猛然弹起身,掀了被子一看——果然是昨天新婚的妻子张静茹!
他大吃一惊,立马推开了她。
张静茹睁开眼睛,茫然不解看着他,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敬指着她,结巴道:“你......你......”
“怎么啦?”她问,“我怎么了?”
“你......”张敬气急败坏,又拿起茶盅砸她,“你居然勾引我!”
张静茹被他打得摔倒在地上。
她哇一声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哭,外间值夜的丫鬟全部冲了进来。
“大公子,您怎么了?”丫鬟问,“太太呢?”
“出去,都出去!”张敬怒吼。
他把丫鬟都轰出了卧房。
然后他跑去找沈知亭。
“大哥,救救我!”张敬拉着沈知亭,急得语无伦次,“这是怎么回事?”
沈知亭蹙眉,问:“谁派你来的?”
张敬道:“我哪里知道?我喝醉了,稀里糊涂的,就,就......”
沈知亭道:“别慌,你慢慢想,仔细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说着话儿,他已经让小厮备水,准备沐浴更衣了。
“大哥,我不想娶她,我真的不喜欢她。”张敬道。
沈知亭笑了笑:“我晓得的,你不愿意。她是张家的庶女,你是沈家的长子嫡孙。
这些年,你一直帮着爹爹照拂她。
她性格软弱,除了学业之外,其他都不擅长。你既娶了她,就不能委屈了她,要给她体面。”
张敬仍是慌,他不知道沈知亭信不信。
这个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出沈知婷昨晚跟他说的话。
他心中一凉,当时只觉得荒唐,并未放在心上。
“大哥,你信我吗?”张敬问。
“信,我当然相信你。”沈知亭说,“咱们是兄妹。不管你喜欢什么,你跟我说,我去帮你讨回来。
你若是瞧不上她,那就另嫁,总能挑选出合适你的人家。”
张敬却抓着沈知亭的胳膊,急促道:“大哥,她是庶女。咱们是名门贵胄。
你说,她会不会害了咱们沈家?”
“胡说八道什么呢!”沈知亭瞪了眼他,“这种话,岂容你在背后乱嚼舌根?我们都是读书人,应该洁身自好。
这种话传出去,咱们两家脸往哪搁?她要害咱们沈家,就不会嫁给你了,对不对?”
他说得有理有据,让张敬哑口无言。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张敬认错态度极快,“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这般胆大包天。
我也不想碰她。她是庶女,咱们沈家怎能娶庶女?”
沈知亭道:“这种话,以后别说了。这不仅仅是沈家,也是张家。
虽然我们不是正统宗室,可张家毕竟比普通官宦人家高贵,咱们不能丢人现眼。
你若是嫌弃她的身份,就休了她。咱们家不缺她这一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