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吓傻了，不知如何反应。

“阿爸，您误会了。”顾瑾之解释。“我和琇哥儿谈话呢，没有别的意思。琇哥儿是我亲侄儿，我对他很好，我是真的疼爱他，绝没有嫌贫爱富。”

“你没有嫌贫爱富？”霍绍京厉声喝斥，“既然你这样爱他，为什么不跟着他搬出去住？”

他指责顾瑾之对顾琇之冷血。

“阿爸，我和琇哥儿同住了几年，我把他当成亲生骨肉。”顾瑾之急道，“况且，他的亲事还没有订下，我怎么能离开？”

“我们顾家，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你娘是我亲妹子，我就要护你一生周全。你怎能让顾家蒙羞？我怎能让你二婶在背后议论我？

你不懂事，我不怪你。可是你也不能纵容琇哥儿，随意编排他父亲。”霍绍京道。

他的语气很重。

顾瑾之怔住。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阿爸，是我大哥跟你说的吗？”

“他跟我说？他不过是听说了而已。”霍绍京道。

顾瑾之的唇紧抿。

“我大哥不是那么恶毒的人。”顾瑾之喃喃道，“他只是嫉妒二婶比他聪慧，他恨二婶抢走了他父亲的宠爱。

他见我不愿意搬出去，他就挑拨我们的关系。他不信任我们父女俩，才借助二婶的口。

阿爸，我不会搬出去的。”

霍绍京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伸手，摸了摸顾瑾之的头，声音放软了：“瑾姐儿，我不是说要逼你，只是担心你的名声。

你年纪尚小，还不懂男女之间的事。你若是嫁人了，你大哥不能再拿捏你。你二婶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处处占据先机。”

“我不嫁。”顾瑾之突然抬眸看着他，“阿爸，我不会嫁人的。”

“不嫁谁？”霍绍京蹙眉问她，目光带着审视，似乎不相信她会说这句话。

顾瑾之抿了抿唇。

她想到了朱仲钧。

她的心跳乱了节拍。

她垂了眸子，避开了霍绍京审视的目光，轻声道：“我不嫁人，我喜欢念书，我也要学医术。我将来会当个大夫，救死扶伤。”

她的眼眶发热，喉咙也哽咽。

顾绍京的眼底闪过了痛苦和挣扎，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越加严肃：“我不许你胡闹！我知晓你志向远大，可是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

你娘临终前，嘱咐过我照顾你，不能叫你荒废了学业。将来，咱们顾氏要延续香火，你必须要学习的。你要记住，女子没有权力不嫁人！”

顾瑾之咬了唇，不吭声。

霍绍京叹气。

他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道：“我知晓你怨恨我这么多年对你的疏忽。可我们做人子女的，哪怕有千万般的错，父母永远是对的。

你娘的确是病逝的，但是我并未亏欠你。你娘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来没动过杀她的心思。她是因为心脏病复发，不治而亡。”

“不管是什么原因，您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顾瑾之哭了，她扑倒在桌案上，哭得浑身发颤。

她心里委屈，更是心慌。

她不知该找谁诉说。

她的父亲，对她非常严厉、非常冷酷。

可他毕竟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啊！

她趴在桌案上，哭得肝肠寸断。

霍绍京顿足，心里钝痛。

他想到了妻子。

妻子的死，是他此生唯一失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