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看得出,在写这首诗时,笔者一定心怀愤慨,深恨“云”之无常反复,如同小人禽兽。
萧亦蓉斜了孔令晖一眼,反而觉得笔者骂的好,骂的对!
但毕竟她和孔令晖是名义上的夫妇,且利益一致,自然不能向着外人。
哼了一声,萧亦蓉忽然想起早上赵墩柱送来的包袱。
夫妻吵架,丫鬟自然不方便观看,只在门外候着,萧亦蓉一回身,将丫鬟手里的包袱取过来道:“今早回来拦住我的车,说是也有人赠你字!”
他们夫妻是连表面和气都奉欠,萧亦蓉也不好私自拆开对方之物,所以也没看到里面写的是什么。
等到孔令晖接过来展开,萧亦蓉一看上面写的内容,笑了。
但笑着笑着,脸上僵住了。
而孔令晖一见字迹,暗暗皱了皱眉。
那夜暗中会过道士,并有意提高声量,对方应该知晓深浅了才对,怎么还敢给自己赠字?
看到上面的内容,以其城府之深,也不禁生出怒意!
“聚散虚空去复还,野人闲处倚筇看。不知身是无根物,蔽月遮星作万端。”
这诗词之意,是说云在空中好像一手是遮天,作者漠然置之,静静看着你装逼。
但你心里一点逼数没有,不知自己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东西,还以为自己能遮天蔽日呢?
结合眼下情景,佐官都去了回春堂办案;
衙门的公人被抓的被抓,请假的请假;
百姓更对县令毫无认同!
除了丫鬟仆妇,他这堂堂县尊,居然成了光杆司令,政令难出内院,可不是飘浮无根之物吗?
孔令晖暗中大怒,但当着萧亦蓉之面,却不好发作。
一边平复心绪,一边注视诗句,心中则想着如何与萧亦蓉言说。
可他看着看着,猛然间瞳孔一缩,和萧亦蓉注意到了同一件事!
这诗句中字迹或清俊刚劲,或秀丽多姿,或凝重浑厚,笔锋中有弥天极地的压迫感。
可仔细观读,他却发现,这幅字和墙上那幅极像同一时间所写!
孔令晖不敢相信,吐了口吐沫粘在手指,忍不住摸了摸上面的墨迹,又对比了墙上的那幅……
“这……”
孔令晖双眸露出骇然神色,以其人极度深沉的城府,搭在字上的双手也不禁颤抖起来。
两幅字最少创作于十日前,难道眼下这番变化,如今这个局面,是那李清源十日前就预料到了的?
我与其从未直接照面过,他居然能算准我的一切反应?
“野人闲处倚筇看……”
是啊,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布置。
“蔽月遮星作万端……”
那夜对方负手站在门前,根本不是没察觉到自己跟在身后,而是不屑对自己出手?
而自己偏以为对方不过如此,认为下来计划会一切顺利,得意洋洋回了县衙,又暗中联络豪强。
这一切,都被对方“闲处倚筇看”???
孔令晖惊骇欲绝,几乎有种窒息之感。
慌乱中,仿佛本色出演一样,对萧亦蓉一揖到地:“夫人呐,救救为夫!”
萧亦蓉神情极为复杂道:“我…我先去和他一会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