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已经训斥了下面的人,他们万不敢再怠慢,所有来往之人都会细查。”
“所有人?”
黄显向下看去,城门口恰有接亲的队伍,从城门口路过。
“咱家怎么瞧着,那花轿里的新娘子就没查,万一那歌女就扮成了新娘模样呢?”
这话一出,连黄显自己都是一怔。
黄指挥使和黄显对了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太监的声音尖细起来。
“他们不会真扮成新人,晃过官兵的视线吧?”
黄指挥使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只有两个人,如何使唤得一队人马?”
“你如何知道他们只有两人?前几日那月影出现时,那惊马来的这么是个时候,说不定就是另外有人从旁帮助,若是如此,将月影扮成盖头下的新娘子带出去,可不就是个好办法?!”
太监尖细的嗓音,几乎要将黄指挥使的耳膜刺破。
他急急叫了手下,“快马加鞭,让兵将不许错漏新娘,掀开盖头也要看清楚!但凡敢含混差事的,全部重罚!”
手下的将领连忙去了,黄指挥使这才松了口气,却只得来他那本家大太监一声冷哼。
*
连番赶了一日的路,再过最后一道关,就自徐州府辖地离开了。
炎炎夏日,众人皆是满头大汗,盖头下的月影也禁不住问秦恬,“秦姑娘帮我瞧瞧,妆花了没有?”
掀了盖头,秦恬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厚厚的脂粉在汗水之下,已经有部分脱落了,月影本身的面貌露出了些许。
她照实告诉了月影,但又劝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一路都没有官兵掀盖头,应该没事。”
不想这话刚说完,就听见外面快马加鞭之声,传到了马车中来。
秦恬掀开车帘瞧了一眼,见快马过去的正是官兵模样的人,不好的预感蹭得一下出现在了脑海中。
她没敢多看连忙掩下了车帘。
坐在一旁马上的秦慎,低声吩咐了傅温两句。
前面就是离开徐州的最后一道关,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事。
傅温很快去而复返,秦慎一看到他紧绷的神色便暗道不妙,果然傅温开了口。
“公子,刚才过去的是那黄指挥使派来的人,传了黄指挥的命令。”
“是何命令?”
傅温叹气,“黄指挥使令官兵要严查路过的所有人,新娘子也必须掀开盖头细查才可!”
秦慎眉头压了下来。
被烈日几近晒化的道路上,夏风也停滞下来。
车内的月影和秦恬也听到了此事,汗水从月影额头落下来,她的妆花得更厉害了。
秦恬同月影对视了一眼,转身就叫了车外马上的青年。
“大哥,我们是不是......”
她想说暂时避开关卡,另外想办法离开,话还没说出口,竟见到前方一队官兵迎面而来。
马蹄声略一靠近,秦慎就听到了,他目光落向左右,扮成结亲人马的私兵俱都绷紧了神经。
而那队官兵亦看到了路上的接亲队伍,当头的将领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突然率兵近前。
秦慎见状,心下已做了最不好的准备,只是他面上不表,示意魏游上前打点。
魏游连忙走上前去,“各位军爷,这热的天还要办差,辛苦了。”他说着,将钱袋向当头的官兵手中塞去,“这是我家主子的心意,一点茶水钱。”
那官兵看了一眼,并不急着要。
“既然知道是办差,就让新娘子下来,我们照着上面的吩咐细细查了人,就放你们过去了。”
秦慎一听就皱了眉。
他下了马来,走上前,一身大红喜服甚是夺目。
“这位军爷,不知准备如何细查?”
那官兵见他一身气度微顿了一下,但还是道,“自然是要让新娘子下来,掀开盖头仔细看,不然如何叫做细查?”
秦慎一听就笑了,“可是这嫁娶的规矩,可没有让新娘子此时掀开盖头的。”他目光又示意了身后,傅温再次拿出两只鼓鼓的钱袋子来,加上方才魏游给的那个,拢共三个钱袋,小几十两银子约莫是有了,那可是笔不小的钱。
那当头的官兵看着心下就是一阵犹豫。
但他一下子又想到了方才的消息,上面可不仅说要查新娘,还说若有敢不执行之人,相互举报立刻拿下,谁人都不得怠慢!
他还不想丢了这官身!
“收回去!”那军官忽的一抬手,他身后的官兵一下就将车队围了起来。
“哼!你们阻拦官兵查办重犯,难不成车上的新娘子,就是那通缉犯人?!”
他一下指向了马车,“把新娘给我拉下来!”
这话一出,秦慎脸色瞬间深压下来。
装扮成接亲队伍的秦氏私兵,各个绷紧了弦。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秦慎要一声令下之时,忽然有个似山间清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叫了他一声。
“夫......夫君!”
秦慎一愣,耳边的静了一静。
他听见那声音道,“既然官爷要查,我便下来就是了。”
说话间,有人素手撩开车帘走了下来。
她穿着绣着金丝团花的大红喜服,头上盖着四角坠了珍珠的盖头。
缀在角边的珍珠摇摇晃晃,她抬手掀开了盖头。
西落山间的斜阳在她身后晕染出大片火红的天空,她站在火红中央,掀开盖头,是最耀眼的红宝石。
秦慎看过去,顿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