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那姑娘还真能有什么过人之处?我想她必会记得你的,不必担心了。”他道,“魏家这条路走得不错,这一时半会可以继续静观其变了,若这公主真有直捣皇城的本事,魏家届时再出手不迟。”
他说完,也不再饮茶,起身离开了。
魏云策给他行礼送行。
院中安静了下来,熏香的气息被风吹散了不少,反而令人有些清爽通透之感。
魏云策又拈起了那片黄叶,静默地看了一阵,秋风将他宽大的道袍吹拂而起,袖中灌满了清冷的风。
那片黄叶在秋风中簌簌乱晃,魏云策轻轻笑着,仍旧笑意寡淡,他道了一句。
“真真又假假,假假又真真......”
*
肃正军营。
清晨的薄雾被北下的秋风扫荡得一干二净,空气干冷了起来,隐隐有了几分深秋味道。
秦慎晚间起身看了几次,她营帐及周遭一切如常。
天刚亮他就行了,栗修打了水给他净了面,见她营帐中安安静静的,便在她门前站了站,又转去了趟驻军的营地吩咐事宜,这会刚打马回来,终于见她的营帐有了动静,苏叶端着水盆和天冬在营帐前说话。
“姑娘,不......公主醒了?”
两个丫鬟跟他行礼说是,“公主醒了一阵了,但......”
话还没说完,就被营帐中传出来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不要说。”
秦慎:?
只听营帐里传出来的声音是没什么的,但有什么事还不能告诉他?
他不明,朝着营帐门前走了过去。
但脚步声刚一响起,帐中又急着道了一句。
“大哥别进来!”
秦慎手都碰到了帘布,又收了回来。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同我讲?”
营帐里传出她的声音,“没、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这话说得,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
秦慎顿了顿,转头问了两个丫鬟。
“公主穿好衣裳了吗?”
两个丫鬟赶忙点头,天冬还道,“公主早就穿好以上了,亦洗漱毕梳理好了发髻。”
秦慎一听,转身径直撩开了门帘,大步走了进去。
秦恬刚说完不让他进来,就见人已进到了帐中。
她“呀”了一声,急急忙忙扯出一方帕子盖在了脸上。
“大哥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不能进来吗?”
秦慎没理会她着急忙慌的抱怨,只是看向她用帕子遮住的脸。
“脸怎么了?”
他见她把脸遮得严严实实,还以为她因水土不服起了疹子,“若是不妥,该唤大夫过来才是。”
他这么说却见那方帕子来回摇,她说不是。
“不用唤大夫。”
又不能见人,又不用唤大夫,那是怎么了?
秦慎一头雾水,走到了她身前,又见她转了身,不禁皱眉问她。
“到底是怎么了?连我都不能告诉?”
那方帕子又摇头。
秦慎无奈,见她语气无恙,略一想,道,“你不说,我就叫了天冬苏叶进来说了?”
他真要去叫人来问的样子,小姑娘没办法了,“我、我给大哥看看就是了。但大哥要保证不笑话我才行。”
“我保证就是。”
小姑娘听了这话,才缓缓放下了遮面的帕子。
秦慎看到她白皙的额头,细长的秀眉毛,接着向下的那双水亮的眼睛,此刻竟然红肿了起来。
原来是眼睛肿了。
是昨晚哭肿了眼睛吗?
秦慎想到了昨晚,怀中抽泣的人,她好似这几日一直都没有哭,却在他怀中止不住地落泪。
再看那双红肿的眼睛,秦慎嗓音完全柔和了下来。
“不过是肿了眼睛,我还能笑话你不成?”
她嘟嘴,“那说不好,大哥笑话旁人的时候,也厉害着呢。”
秦慎:“......”
他在她眼里竟然是这样吗?
只是他莫名就心下松快了些许,叫了天冬苏叶他们,去煮个鸡子来给她敷眼。
他这般吩咐,就听她问,“大哥还懂这个?”
从前在家中秦夫人偶尔肿了眼睛就是这般消肿。
秦慎瞥她一眼,“我难道除了带兵打仗,其他一概不知了?”
“那也不好说,”她一双肿眼睛努力眨了眨,“毕竟出门买河灯,大哥都是不晓得要带着钱的。”
一双红肿的眼睛,没耽误里间闪烁起狡黠的光亮。
“看来昨晚睡得不错。”他不禁道,“那我今晚不必守夜了。”
“唉?”她着急起来,整个帕子都落了下来。
“大哥要走了?”
那样子,就像是瞪圆了眼睛的兔子。
秦慎心下软塌塌的。
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她不再是秦家的女儿了,就成了他所有所作所为要去守护的人。
他一时没有回应,只是就那么静静地看过来,看得秦恬都有些不自在了。
她刚要再问他一句,外面天冬禀了一声。
“孙先生请公主和将军,用过饭后前往议事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