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通禀,也没说什么,就沉默离去了。
秦恬不由地就想到了那位“大哥”,之前对李家大哥熟络不起来的态度,明明他和李大哥还一起做过不少事情,但他对那么温和周全、进退得宜的李大哥,还一直都保持客气疏离的态度。
她今日见了他们兄妹,着实将人留得久了些,若不是晚间孙先生对公主另有安排,她就留他们吃饭了。
但她若是留了他们吃饭,那位大哥是不是更要抿抿嘴离开了?
他就那么喜欢不起来李家人吗?
秦恬想了想,找人打听了他就在紧邻公主府邸的下榻处,就寻了过去。
她到的时候,他正在书房摆看舆图。
他们之间并不讲什么公主与将军的礼数,但她今日前来,他却自桌前站了起来,道了一句。
“公主来了。”
是故意的吧?
秦恬抿了抿嘴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走到了舆图前,低头佯装细看。
“将军又要忙于战事?”
他叫她公主,她便回以将军。
秦慎低头看了小姑娘一眼,浓密的睫毛扑闪在下,看样子,真的十分认真地在看舆图。
若说是药膳铺子、草药方子,她看得这般认真并不出奇,但这作战的舆图,她恐怕都没正经看过几回。
但她此时的模样认真极了,歪着脑袋去看,还伸出了纤细的手指点着瞧。
秦慎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但他亦算了算时辰,她见了李维珍可不止两个时辰,若不是晚间另有安排,她是不是要留李维珍用饭?
秦慎说自然是要忙得,“为公主打天下,是末将应尽之职责。”
这话着实说得秦恬不知怎么回了。
听这意思,似也是真的不高兴了。
她不由地小声道了一句,“上次大哥说用着很好的药香墨,其实就是李大哥替我寻来的。”
她这话的意思,本是想让秦慎对李维珍的看法有所改观,毕竟李家人都是她亲密的朋友。
但秦慎却转头看向了小姑娘,目光定在她身上看了半晌。
李维珍寻给她的墨,一块给了魏云策,一块给了他,在她心里,哪个人比较重要?
不知怎么,这个盘桓在秦慎心里的问题,就冲到了舌尖上。
他开口。
但问话到了随便忽然就散了,秦慎看着她清澈的眼眸,瞬间觉得自己那问话是多余。
她约莫就没想过这么多吧。
“我知道了。”秦慎回了这句。
书房里有淡淡的药香和墨香混合飘飞,秦恬看了看他的书案,那块药香墨他都用了半块下去了。
但她提及此事,他这么容易就软了态度,秦恬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比起之前他好像越来越好说话了,从前还似个古怪的山鹰,如今倒像是温柔的仙鹤。
她抬眼向他看去,她想知道他为什么越发对她好脾气了,是因为她成了公主,还是,因为其他?
她抬头看过来,秦慎便自眼角察觉到了。
她的目光一错不错里带着些疑问,她就这样定定看着他,好像是要他告诉她,他所有的心里话。
书房里静悄悄的,夕阳的光亮从半开的窗户外落了进来,橘黄的光亮在书案上浅浅跳动。
而两人的呼吸在安静的书房里起伏交错,心跳的节律亦从呼吸中流淌而出,悄然之间,细微的鼓点咚咚加速,交错的呼吸越织越密。
两人在这一瞬对视着。
小姑娘的问话和青年的答案,都像蝴蝶轻轻落在唇边。
但略略一要开口,蝴蝶扑棱起翅膀,翩然飞走了。
就这么问出口,他会认为她这个妹妹很奇怪吧?
就这么说出口,她会觉得他这个大哥很可怕吧?
秦恬快速地收回了紧盯着秦慎的目光。
秦慎也微微转了头。
未出口的话止于黄昏的余温之中。
还是终于从潜在水下状态恢复上岸的傅温,在书房外道了一句。
“属下给公主和公子奉茶。”
言罢,他自外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但抬头一眼,见公主和公子都站在书案旁边,两人距离甚是靠近,但目光却都看向另外的地方。
刚回到秦慎身边的傅温,有些奇怪,但也没觉得太过不对。
他只是将茶壶放到了茶几上,“公主、公子请用茶。”
他这么说了,听见公子开了口。
“喝点茶水暖和一下。”
可他同公主说话的时候,仍旧没有看过去。
而公主则同样没有看回来的回了一声。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
傅温:?
二位主子怎么那么客气?吵架了?不像啊?
而这时,公子终于看了公主一眼,而脚步正要离开的公主,也从眼尾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一处,可却一触即飞。
自家公子没再留人,向前两步送了公主离开了。
傅温:“......”
他没有近身伺候公子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温挠头,转身就去找了栗修。
栗修那小子跟他交接事宜的时候,是不是漏了什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