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舌头疼。”

邙山，一户民居，布衾冷似铁的病床上，一个虚弱的小女孩儿，口戴面巾，浑身疮口，涂过蜂蜜，正喊着祭祀神明的母亲，帮她掀开面巾，喝些蜜水。

母亲下跪祈祷过后，立刻戴上面巾，走进女儿的病房，小心翼翼地为她端来一碗蜜水，擦拭女儿周身流脓的疮口，然后战战兢兢地退出阴森恐怖的房间。

戴面巾与喝蜜水，是华佗与张二景的建议。

这位母亲正在一丝不苟地执行。

前者很好理解，天花病毒是通过上呼吸道感染的疾病，只要戴好面巾，与患者保持适当距离，及时清理患者日常用品，做到不与患者近距离接触，那么隔绝病毒，不是不可能。

至于后者。

喝蜜水，敷蜜水，能治天花吗？

答案是不能。

但是，天花疮口，流出的脓水，并不是白细胞的混合物，而是人体内的组织液。

组织液大量流失，就会脱水。

因此，一定要大量喝水，大口吃饭，补充体力！

而且是一天五六顿地吃喝才行。

天花有特效药吗？

答案是有，但是一些小分子病毒抑制剂并不是特别有效。

从古至今。

你得了天花，医生基本不能给你开出特别管用的特效药。

顶多给你开一些安慰剂。

有人说，种痘不是能治疗天花吗？

呵呵。

种痘是打疫苗，是预防天花的手段，不是治疗天花的手段。

种痘两三周后，人体才算完成对天花的免疫。

如果，在种痘之前，得了天花。

只有一种办法活下去。

扛着！

让身体自己免疫天花。

舌头疼，也要忍着呕吐，喝水吃饭。

身体冷，也要忍着冷，降温降热。

只有扛得住，身体才能逐渐适应天花，自行找到消灭天花的办法。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

……

看过天花病人的惨状之后，刘备决定公开自己所知道的种痘方法，而不是敝帚自珍，待价而沽。

连年瘟疫已经严重打击到大汉帝国的威信，非是单靠一个“大傩之礼”就可以安抚民心。

他看向一名佩刀的中都官徒隶，问对方。

“华神医在哪里？”

“华神医被宫里请去候诊，曹常侍病危，急需人照料。”

刘备心想着，曹节这位大人物要不行了吗？

“张神医在哪里？”

“不知道。”

刘备纳闷，自己要把一项发财致富的机密告诉两人。

这两人怎么就突然都不在了呢？

……

……

城南，一座新建的道堂内。

数千信徒朝拜，香火化作祥云。

旁边是埋葬天花病人的乱葬岗，如今已经是太平道的集会地。

朝拜许久之后，信徒得到道士恩准，这才用荷花杆儿做的吸管，把黄色粉末，吸入鼻中；

她们也许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吸的粉末，都是天花病人的脓痂。

“先师，只要我把这粉末吸入腹中，脸上画了符，我和我的家人就不会受到疫鬼侵扰了吗？”

张角含笑，正要说话。

可她却没有说话。

因为道堂之外，正站着一个愤怒的女青年。

她怒视着道堂内的老道姑。

没想到，张角会做出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