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应尧正等着,瞧见人笑道:“打算上去叫你。”
踏出光线稍暗的电梯,一侧雪白壁灯笔直照射在裴辙轮廓分明的颌和宽阔挺拔的肩背。
原倚墙漫不经拨弄手机的温应尧站直,一同朝前走:“我看没什么事。年底大见面。”
西装外套看样子是落休息室了,深色领带一丝不苟束进马甲,裴辙手肘微抬,调整了腕表,抬眼看温应尧的时候点头:“钱老来多久了?”
温应尧估摸:“十多分钟吧。在和孙部说。前阵子老营房分去你不少精力,他总要给我们外事部一交代。钱雲也来了。”
裴辙没再问,容色如常,厅前等候的侍者默不作声替他们开了门。
一会功夫,席散得差不多。
留的一些司局部长去了对面茶室,说声都不,时断时续。
孙部还在主桌席位上,右手握筷子,另一手撑着扶手微微转向钱老,看上去是很闲适的姿势。钱老坐一旁,腰背挺直,神情严肃不少。两人视线都没有看对方,目光落桌沿杯脚,低声交谈。
钱雲在距离他们稍远的靠门座位上百无聊赖,余光注裴辙进来立马站起:“裴司!”
温应尧笑,偏头对裴辙说:“估计路上被钱老叮嘱了。来了外事部得正经称呼,别老裴长官裴长官的。”
裴辙也笑,对钱雲说:“从遂浒来的?”
钱雲点头:“嗯,刚到江州——”
没说完,那边钱老打断钱雲乐呵呵寒暄,把裴辙叫了去。孙部坐正了,面色平和注视裴辙走来,顺手夹了片烤鸭肉蘸几酱碟吃进嘴里。
温应尧知道他们要谈老营房案子。
这件事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十一月那会正式有了结果后,裴辙就提交了授权报告没再插手。眼可能要正式谈一谈来龙去脉,一时半刻应该很难结束。
温应尧便转头对钱雲说:“刚到江州?吃饭了吗?”
钱雲移开目光:“还没,待会回去吃吧。”
温应尧带人往外走:“待会?还不知道说到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吃点。我也没吃。”
钱雲笑:“温副你都这样?裴司肯定也没吃。”
温应尧“啧啧”摇头:“他可不会。淡定得饭桌转手机。”
钱雲忍不住笑:“我不信。”
温应尧抬手招来负责外间餐桌的服务员:“来两碗面?管饱——你别不信。不过我口说无凭,有机会你见到就知道了。”
时间已经不早,将近十点半,两人埋头吃面,不时说几句工作上的事。年底大工作都忙,在临近收尾,气氛轻松不少。
钱雲年纪比温应尧小几岁,性格比他那去世的堂哥外向许多,做事却是稳当周全。老营房出事后,虽然前期有裴辙协助,后期各文件发调人事周旋都是他妥善安排处理的。
这些温应尧多少也耳闻。
说得多,两人一大碗面刚吃一半,裴辙就推门走了出来,和来时一样,面色如常,倒是见到腮帮子鼓鼓齐齐抬头瞧他的温应尧和钱雲,难得愣了。
温应尧吞面:“这就完了?”
裴辙不置可否点头:“谈了几棘手文件,没什么事。”
钱雲站起来:“裴司你不饿吗?温副都说他没吃饱。”
裴辙笑:“我不饿。”
温应尧一脸我说什么,注到裴辙要去楼上:“落东西让他们给你送一楼,不用再跑一趟。”
裴辙说:“昀祺在上面,我接他回去。”
音刚落,钱雲乐了:“昀祺?昀祺什么时候来了?他吃了吗?”
温应尧这是完全没反应过来。
裴辙就跟赶着接孩子放学似的。
原裴辙没往这方面想,闻言便说:“我去问问他。”
温应尧望着电梯门关上,奇了怪了:“姜昀祺什么时候来的?”
钱雲却是丝毫不见怪,遂浒那会,他可是目睹过姜昀祺的黏人程度,见人走了低头大口吃面:“不重要。反正裴司在哪他就在哪。”
姜昀祺被裴辙捞进怀里问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楼吃点夜宵的时候,姜昀祺闷裴辙西服外套睡得双颊滚烫,蓝眸惺忪。
暖气太足,熏得人头昏脑涨,姜昀祺没留神就睡着了。之前裴辙一人待着开窗醒神,留姜昀祺的时候临走检查了遍阳台窗户,确认关严实才离开。
姜昀祺摇头,伸手搂裴辙颈项,往裴辙身上坐,埋颈窝小声咕噜:“我想回去睡觉。”
裴辙把人托抱起来朝外走,摸了摸姜昀祺同样睡得热烫的后颈:“钱雲哥哥来了,要不要去打招呼。”
遂浒那会钱雲来看过几次姜昀祺,姜昀祺记得他。有一次自在小渠河道孤零零坐着,最后还是钱雲送他回去的。
相比那时周围人的关切慎重,姜昀祺觉得自在钱雲眼里和正常人没两样,是情绪出了点问题。有回姜昀祺还听见钱雲和宋姨说,说姜昀祺“情不,出去逛逛没什么”,搞得宋姨看他眼神就跟他是来捣乱的一样,最后晚饭都没留人吃。姜昀祺越想越觉得笑。
除却这些,两人是有交情的。往年过年姜昀祺会去钱拜年,钱夫人每年都给姜昀祺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