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只听他淡然的说:“行啦!也别打机锋了!将真正的条件说出来吧。”
“那我说了?”女子迟疑不决的问了一句。
点点头,裘千仞并不答话,不过其态度尽显无疑。
“那我真的讲了?”女子又试探一句。
接着,许是瞧见裘千仞脸上的不耐,她一把拉下面巾,语笑嫣然的问道:“裘帮主,这东邪的人头不成…”
讲到这里,她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好看的眉目间充斥着杀意与暴虐,与先前的裘千仞有些相似。
若是方言明在此,肯定会大吃一惊,甚至是不敢置信。因为他无法想象,向来温和娇媚的花娘,会有一张这样的面孔。
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殷红如血,原本如丝的媚眼间尽是些冰冷的杀意。面目扭曲,哀声如泣如诉,宛若杜鹃啼血,恨意绵绵,仿若长河奔涌,再无绝期。
那张原本倾国倾城的脸,此时十分狰狞可怖,月光下,颇有种支离破碎的美感。花娘站在这里,与此地的自然和谐如隔深渊一般,永远无法交融。
“为什么?”
裘千仞似浑然不觉一般,脸色平淡的问了一句。
许是为了问得清楚些,他又道:“姑娘,若裘某没记错的话,我与你,应该从来没见过吧!你为何会这般恨我呢?”
“哈哈…”
黑发狂舞,花娘仰天大笑,如癫如狂,如泣如诉。
“咳咳…”
许是笑的太久了,她嗓子有些干哑,甚至眼角都有泪水流下。
而裘千仞,则好似一个看客般,就静静的瞧着她,一言不发,静待回答。
“裘千仞!你可还记得此地!”花娘冰冷的说道,身上的杀意如退潮一般隐去。
话音未落,裘千仞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随即,似是想到什么,他的目光落在了大青石上。手掌在那方向来回摆动,迟疑不决的说:“这石头上,好似少点什么吧!”
“呵…”
轻笑一声,花娘面带讥诮,道:“裘帮主果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还是说,是这些年杀得人太多!记不清了!”
“啧啧…”
吧唧两下嘴,手指在下巴间来回婆娑,裘千仞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回到:“确实杀得不少!”
话到一半,只见他脊背挺直,嘴角噙笑,得意的自嘲道:“看来今日,裘某又要再杀两个喽!”
话音未落,方才还有说有笑的他悍然出手。
裘千仞,江湖人称“铁掌水上漂”。其功夫,一在那刚猛无比的铁掌功,另一就是迅捷非凡的轻身御风。
轻身御风运起,他原本魁梧沉重的身子变得十分轻盈,残影连连,恍如鬼魅。须臾之间,便欺进到了花娘与赵宁身边。
似是早有预料,花娘不慌不忙的错开身位,赵宁迎身而上。
“葵花…”
“惊神!”
不徐不疾的吐出四字之后,原本清瘦的赵宁陡然间高大起来,气息巍峨,如临大山。
裘千仞一双铁掌刚猛无俦,凌厉霸道,此掌一出,连林间的大风都偃旗息鼓了,丝毫不敢与其争锋!
赵宁的葵花惊神掌亦是不遑多让,似阴非阴,似阳非阳,阴阳结合,刚柔并济。初时瞧着有些软绵无力,掌势吞吐间,浩浩汤汤,威势煌煌!
砰!两掌相交,二人身边安然无恙,但那五步之外,气劲翻涌,飞沙走石,原本和谐有致的山林被震得个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受死!”
眼见二人正在对拼内力,身怀深仇大恨的花娘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呢。
只听见噌的一声,锋芒出鞘。明月下的宝剑曲折出清冷的光华,温和,但却致命!
舞剑的花娘好似那山间的精灵,身如蒲柳,随风摇曳。剑化柳枝,风飞,剑至!
剑指眉心,就如她身上大放的气息一般,此剑,只为杀人!
呵…轻笑一声,裘千仞一副举棋若定的神色,丝毫不显慌乱。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就在那长剑临身之际,他先是轻飘飘的一推,将赵宁震开。接着又是一张,拍开了那长剑。
从容不迫的将敌人击退,他负手而立,衣衫随风飘荡,宗师之气尽显无疑。
“我想起来了…”
指着花娘,裘千仞认真的说:“莫?”
“哈哈…呜呜…”
话音未落,花娘如疯魔一般,又哭又笑。
指着裘千仞,擦去眼角的泪水,她笑着说道:“裘帮主!你终于想起来啦!哈哈…”
笑声如杜鹃啼血,哀怨惊人。
话到一半,她似是想到什么,再度狂笑起来,说道:“哈哈!世人皆言裘帮主铁掌歼衡山,成就了江湖中的无上的威名…”
停顿片刻,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轻缓起来,眼神飘忽,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谁又想过,我衡山上下四百三十六…不,是四百三十七!”
讲到这里,花娘的声音又陡然升高,原本平静下来的面目再度狰狞。
“四百三十六人死于你铁掌帮手中!而我…”
“死在了我那弟弟走出密室引开敌人的那一刻!”
话擎起手中长剑,直指裘千仞。
“呵…”
轻笑一声,裘千仞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道:“看来,最先活九阴赶往衡山的消息,就是你们放出来的吧!”
“为了杀我,莫姑娘可真是够下本的呀!”
“嘻嘻…”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此时的花娘变回了媚态横生的鸨子头儿,浑身上下一丝杀意也无。
“衡山之难源于你手,自我而终!”
“裘!千!仞!”
一字一顿,冰冷的杀意再度溢满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