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道,又在她的眨眼示意下,让感知集中于其上,察觉到那应是由魔力所构筑的一种幻觉效果,可却又在此基础之上,具备了真正的实用价值。
“通过增加收集声音的通道,来增加获取资讯的广度……吗?”
这倒是很新奇的一种做法。
只可惜我对于幻术类的术式了解不深,不然也可以试着尝试复刻一下。
“你不是还有变身术嘛。只是将局部转变形态的话,应该也是可以做到相同的效果吧?”爱丽丝眨眨眼,又重新带上兜帽,“不过比起这些,我们现在还是关注一些距离更近的事情吧?”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坐在我们不远处的猎人夫妻拢着他们的小女儿,正缓步走向大厅侧面的一扇半开的门扉之中。
那是目盲圣女进屋后最后踏入的房间,也是之前有人从中出来,又将猎人夫妻一家叫去的方位所在。
“跟上去。”
深雪收起长剑,也不挂在身上,只是随意地提在一侧,快步跟上。
我和爱丽丝自然也不会落后太多,顺手也将孩子接过,算是减少他们行动的负担。
小姑娘的热度似乎更高了,我皱了皱眉,见深雪探过手来,结出一块薄薄的冰递来。
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能够控制得住,不管怎样,还是希望孩子没事。
深处的大门很快便是临近了,踏步入内后环顾,就只有一张简单的桌子,两把靠背木椅,一个矮小的立柜,一个水斗,和一张就安置在墙边的空床。
“几位是一起来了吗?”
坐在桌后的女子似乎刚才是在思考什么,此时听到门扉闭合的声音,才终于抬目转向我们,微垂的双眼睫毛如蝴蝶振翅颤动:“嗯……这里只有两把椅子,坐不开这么多人啊。
“先把孩子放在床上吧。”
爱丽丝依言照做,也不急着回来,只是站在床边,好奇地伸长脖子,向这边探望。
只见目盲的女子蹬在矮柜前,手脚灵便地从中摸出绷带与药剂等事物,又找来一个盆子与毛巾,灌入自然冷却的净水后沾水浸湿。
她的动作精准到位,没有一丝犹豫与迟疑,看起来就像是双目清明的常人一般,哪怕是倾倒热水之时,也不曾犹豫过是否会烫伤自己,也不曾有出声询问,向我们寻求帮助。
我再次升起了她是否真是一名盲人的疑惑。
这般怀疑是无缘由的猜疑,理因不该产生。可此时见了她的行动,却总让我不自觉地认为,她就是在如常人一般生活。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失礼地将这般疑问脱口问出。那无疑是不礼貌的行为。
目盲的女人大约是察觉到了漂浮在空气中的疑虑,忽然笑了:“要是我没有猜错,你们应该是在想,我是否真的是一名盲人吧?没关系的,这个问题我已经被人问过很多次了,所以不必感到难堪和失礼。
“虽然现在无法讲述真正的原因,但我的双眼现在确实是看不见的,所以毫无疑问,我确实是一名盲人。”
猎人夫妻恐慌地摆手:“不,怎么会呢?圣女大人可是对我们有大恩的恩人,我们万不敢产生这些不敬的念头。”
女人无奈地摇头走近床铺,先是给孩子盖上挤干绝大部分水分的毛巾,之后又是拉过被褥,将其裹上。
“之前也曾有说过,”女子叹息着,走向猎人夫妻,伸手虚虚触碰,感受着伤口的形状和走势,“大家彼此都是平等的人,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完全不用做出这么郑重地对待。”
“不、不是,我们又怎么敢……”
“你的动作非常熟练。”
深雪恰到好处地转移话题:“你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有一段时间了吧?”
“是的,就像你说的那样。”
女子点头,摸索着从矮柜中取出一把小银刀,将其在点燃的蜡烛上反复灼烤:“在我还不曾盲目前,我曾为之付出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而且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不过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手段。”
她转头向按住肩膀的猎人低声嘱咐了一句“咬紧牙”,也不等对方回应,银刀便是在男人的痛呼中切入肌理,彪出一些黑乎乎的血块。
“没事的,只是将完全冻死的肌肉切除,之后用药水治疗的话,就可以重新恢复原样。”
持刀的手稳定地操作着,赶在小少年瞪大眼,将要将她扑开之前做出解释:“好在你们来得还算及时,要是现在没有及时去除这部分死肉,之后等到伤口愈合的时候再想处理,那就不止是切除坏死的部分那么简单了。
“最严重的情况下,说不定整条胳膊都无法顺利保住。”
“这也是一种治疗吗?”我困惑地旁观着她的操作。
没有察觉到魔力的流动轨迹,也不见感知被触动的迹象,所有的一切的发生都是平平淡淡的,不存在有半点产生奇迹与变化的可能。
就像是隔着一层厚重但透明的玻璃窥探水晶球内部的造景,在这个外界,哪怕只是小毛小病也习惯于依赖术法与炼金药剂治疗的环境下,我虽然能够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却无法清楚地了解这般做会产生的结果,因而分外新奇。
感觉就像是之前在看耀给[猫]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又或是……另一个世界的治疗手段?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有点像啊。
不过,即使是对我来说平平无奇的技术,但在那些不被重视的人们眼中,想来这也同术式的存在本身一样神奇。
在我这般思考的间隙,快速去除掉死肉与坏血的女子,已是完成对膏药的覆盖,将洁净的纱布在患处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