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确实让我想起了之前参加救护活动希卡莉,四处忙碌时的景象,同时也回想起受她治疗时从接触点开始扩散在胸腹与四肢中的暖意。
尤其是展开法环之后,即使十分虚幻,但其存在性却是货真价实的,努力释放的净光更是让极力扩展的法环像是真正的翅膀一样扇动,抖落下虚幻的羽翼。
“看来是康复了。”
低沉中隐含不耐的嗓音唤回我忽然跑偏的思绪。
有些难堪,最近走神的次数变多了。或许是环境悠闲的缘故,适当的刺激确实也存在,但不能完全调动情绪,以至于哪怕现在这种时候都能走神。
万一刚才他选择的不是开口将我唤醒,而是从怀中摸出刀剑刺来,想必以我和男人之间不到五步的距离,再加上回神反应的时间,怕是真有可能会挨上一刀。
若是锋刃上带有毒素,那可就完蛋了。
法师脆弱的身板可不像武人那样能够咬牙硬抗。看来有空我真的得顺从深雪的建议,至少将身体的基础锻炼一下,免得日后哪天平地摔倒了还爬不起来。那可就真的糗大了。
我安静地回视男人的一瞥,反倒是一旁神情忐忑的猎户,误以为刚才的话语是对他们所说,眼见男子确实收回结束治疗的手,又将被褥重新为孩子盖上,终于忍不住拥抱住扑来的大儿子,一边感激着,一边流下泪痕。
比起昨天刚救下来的时候,眼下,这仍闭目躺在床铺之上的孩子的基本体征已是恢复正常,更是自面上显出几分生动的血色。记忆中冰凉红冻的小手被乖巧地放入被中,呼吸均匀自然,半点也不像是刚才还在生病的人。
确实就像男人之后同猎户夫妻说的那样,只需要再静养一天就好。
“看来可以赶上去参加圣临日了。那可是城中少有的大节日,要是能顺利看到可就太幸……”
将夫妻的对话抛在闭合的门扉后侧,我跟在对方安静地走入无人的廊道。
“你似乎有话对我说。”我问。
男人皱了皱眉,先前和夫妻二人对话时良善的态度像是假的一样消失无踪:“没有,可以说我甚至不想看到你。”
“理由。”
“没有理由,单纯就是不顺眼。”
“难道不是因为我破坏了你们的计划吗?”我逼问道。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但很好地得到了压制。
抬手设下一层浅薄的隔音屏障,他低吼的声音如同野兽咆哮:“都说了那种事情不是我们做的!之前那次只是碰巧发现了,所以在试图解决而已!”
烦躁地抓揉头上的毛发,令其从顺服的姿态变得暴躁毛翘,他随后又是伸手探向衣服的内兜,但摸了个空,只能不满皱眉:“我们只是一群安分地聚集在一起,想要阻止灾难发生,并且好好生活的小人物,才不会期待着明天世界就会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那群混蛋们,胆敢拿着我们的名号,去做沾污我们信念的事情……简直不可饶恕!”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的表现,勉强才想起活动口舌:“……不是说教团嘛,还有着信仰。”然后想起了之前的一幕,“记得也曾遇见过叫嚷着信念做出过分事情的人,当时口中的呼号就是要向繁星索取力量……真的不是你们的人吗?”
“……那就是从外界蔓延腐烂进入内部的根,是务必尽早治除的恶疮。”
男人脸色迅速阴沉,“你见过他们了?”
“只见过一次。”
“人呢?”
我摊手:“死了,连半点尘埃都没能留下。”
有磨切牙齿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愤怒的情绪波动清晰地缠绕在空气里,甚至让呼吸都变得粘稠费力。
“……那些家伙,”他忽然又一次开口,定定地注视向我,“真的不是和你们一伙的吗?我可是听说了很多学界暗中的丑闻,包括恶意没收他人的科研成果,以及不负责任地遣派给新手难以应对的重任,等等。
“想来做出这等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怪异的问题。
还在想该不会是你们自导自演、故作伪装的切割表演,没想到居然怀疑到这边了。委屈中又夹杂着好笑与恼怒。
更别说之后的举例了。
学界可是以自由开放,并鼓励研发,禁止恶意打击为核心,最终不断聚集而成的大型团体,学院城的扩张也是基于这一理念的延生,同时也致力于为毕业后的学员们的去路指定最充足的打算与安排,自由度也很高。又怎么会出现这么离谱的传言?
除非是某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又或是做了过线之事的人,因为不满受到的制裁,恶意散播抹黑的谣言。
但这里,在这片远离学界影响范围的白雪之地上,能够为此发声的人,目前仅有我一个。
“不会出现那种败类。”我摇头,“作恶的人会得到妥善的惩处,他们的用具与资料也会被尽数销毁。
“难道不应该是落后而又鲜少有可供受到教学机会的地方,才会因为愚昧导致恶事的发生吗?”
因为是经手过好几次的事情,所以格外清楚。
就连包庇的缝隙都不存在。被监禁在无人知晓的另一处空间的混蛋们,甚至会被强制废除施法的能力,封闭在单独的隔离空间之中,从源头上断绝逃脱的可能。除非做到内外勾结串通,才能留有少许的操作余地。
可坚守的存在又是自律魔像群,完全寻不见半点可供通融或放松的间歇。
“……最好如此。所以这也是我们试着教导人们知识的原因。”
眼前的繁星教徒又是摇头,沉默了一会,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忽然其来的震动忽然从脚下强烈地传来,令我们下意识地扶住领巾的墙壁,这才避免了东倒西歪,亦或是直接摔倒在地的情况发生。
不远处放置的装饰摆件与立柜无声摔倒在地上,头顶简单的魔石灯具更是摇晃不安。
终于稳定下身形后,我迅速立刻封锁了声音的范围,扑向近前的窗户。
赤红的火焰与冰洁的花束在不远处盛大地绽放,自那处为起始,又不断有强烈的攻击向着被推倒的建筑废墟上倾斜轰炸。
“真是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