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他突然用手肘顶了顶苏华：“怎么样？”苏华皱起眉头，半睁开眼睛，声音低沉嘶哑，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刘得华凑近他，压低声音，然而目光却没有丝毫动摇：“你看那个女生，是不是特别漂亮，特别有气质？

春光初现，二月蓦然而至，初暖未尽，仍伴随着凛冽寒意。一个身穿米色落肩高领毛衣的女生出现在苏华的视线中。

她将浓密的长发束成低低的发髻，纤细的背脊显得苍白纤弱，承载着一只黑色书包，似乎有些沉重，肩膀微微下沉。她的全身散发着一种瘦削的美感，从苏华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半张侧脸，但那轮廓仍然别具精致之感。

苏华刚想表达一番想法，刘得华便充满兴致地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帮帮她拍个视频之类的？”苏华抬起头，轻描淡写地回答道：“真是活**啊。”刘得华望着苏华，眼神传递出一种“你懂”的意味。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在这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响！

杨颖放下手提箱，将行李箱略微提起，然后用力往前一扔！动作干净利落，乘务员和一个啤酒肚之间的争执瞬间停止，车厢内的寒冷气氛也变得一片宁静。

杨颖脸上毫无表情，她将书包抛在斜躺的行李箱上，随后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啤酒肚：“中年男子霸座高铁，为何这种不尊重他人的行为屡屡发生？这个标题怎么样？”

啤酒肚愣了片刻，等他反应过来时，脸色已经变了，他指着杨颖大声吼道：“你拍什么拍，把手机给我！你这个小杂种，素质怎么这么差！”

杨颖嘲讽地一笑，毫不客气地回应道：“你的素质，我就对你有什么素质。”

啤酒肚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文静的姑娘竟然如此强势，他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怒气冲冲地推开餐桌，准备抢夺杨颖的手机。见他有动手的意图，乘务员赶紧站在杨颖的面前，而刘得华和其他两位陌生年轻人也立即站起来准备出手护卫。

刘得华大声质问：“你们凭什么欺负一个小姑娘！霸座的人还有理了吗？”

一位年轻男子附和道：“就是，你霸座无理取闹！”在一片混乱之中，白领们慌乱地尖叫着，啤酒肚刚刚站起来就又倒在座位上，而杨颖突然感受到背后无端传来的猛烈一脚。她还没来得及站稳，啤酒肚已经再次前倾。

杨颖淡然地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的嘲笑，摄像头依然稳定地对准着他。

啤酒肚怒气冲冲地嘴皮颤抖，支撑着扶手，重新坐回座位，低声说道：“好吧！你拍吧！你尽管拍！我就坐在这里不动，看看你这个小杂种能拍多久！”

周围的人心中无不发出一声“真不要脸，竟敢如此作威作福”的惊叹。杨颖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她默默地凝视着啤酒肚，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突然，她收起手机，望向苏华面前的桌面：“请问可以借用您的水吗？”苏华瞥了她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那瓶仍剩下三分之一的矿泉水迅速朝她飞去。

杨颖接过水瓶，毫不犹豫地打开瓶盖。“你要走还是不走？如果你不走，那么大家都不要坐下了。”她微微倾斜瓶口，毫无犹豫地悬在啤酒肚头顶上。周围人都惊呆了。

啤酒肚也如同遭受了什么颠覆三观的重大打击，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你这小杂种…·…”

话刚出口，那水就毫不留情地倒了下去。

一小时后，列车抵达终点星城南站，乘客陆陆续续下车。

杨颖推着行李箱，边接电话边往出口的方向走。

“小美女，到了吗?”

孙月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愉快，杨颖的心情也明朗起来：“孙姨，我下车了。”

“那你往B出口走，我在那边等你。”

“孙姨，您也来了？”她以为只有司机。

“那当然了，本来你陆叔叔也要来的，可他临时有个会议，走不开。”

杨颖很快找到了B出口。

苏华、刘得华一行也朝B出口走去，尽管人数众多，但难免有些拖拉。

“…那个男人回过神来，一张嘴就说些脏话，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那位小姐一言不合就把水泼了过去！真是倒霉啊！“刘得华生动地描绘着整个场景，神情满怀不可思议，他还边摆弄自己的外套，示意其他人看着上面沾到水的痕迹，“你看，我的衣服，看吧！水溅到我身上了，现在还没干呢！”

在购票时，除了苏华和刘得华，其他人都坐在另一节车厢，没有目睹当时的一幕。

“然后呢？”

“然后乘警来了！那个男人是买了二等座，却占了一等座，而且他只买了一站的短途票，却坐了六站，结果最后被带走了。”刘得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哦对了，那位小姐是向苏华借了水的，最后还给了她五块钱。嘿，陆少爷，你把那五块钱拿出来看看…”

苏华用一种智者的眼神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咀嚼口香糖，目光迅速又回到手机屏幕上。

这件事只有刘得华一个人讲得活灵活现，其他人没有亲眼目睹，因此没有什么感觉，也没什么兴趣。大家开始插科打诨，话题很快转向了晚上的演唱会。他们这群人有些早在初中时就一起玩耍，上了高中后才分到不同的班级，圈子也扩大了一些。寒假期间，一群人一起去海边疯玩了十几天。原本是因为几个女生想去看“爱豆林誉”的演唱会，所以他们才提前回来。

只要这几个女生一谈到林誉，顿时容光焕发，眼中充满了爱意，刘得华瞥了一眼，中途停了下来，也懒得继续说下去了，转而走到苏华面前，环抱住他的脖子：“嘿，给你看个好东西。”

不久，苏华手机上弹出了微信提醒。

刘得华收起自己的手机，得意地凑近看：“怎么样，拍得不错吧？有一种文艺片的调调，是不是很美？照片的场景令人感到格外熟悉。

优雅的女生站在过道上，冷眼目睹着中年男人被扭送拉离。她挺直了背脊，仿佛一只美丽而优雅的白孔雀。刘得华连连赞叹：“不要说，这位女生实在太漂亮了。主要是她那种气质，我猜她可能学过芭蕾舞，完全展现了初恋时光的纯白月光面容。”

苏华嘲笑他：“你的品位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还不忘拿起手机拍了拍刘得华的脑袋。

刘得华不服气地说：“我的品位没问题，毫无疑问，她完全是校花级别的存在……”

苏华打断他的话：“闭嘴吧。”

一行人开心地笑闹了一会儿，才到达出租车乘坐点。由于人数众多，他们打了三辆出租车。前面两辆坐满了人，最后只剩下苏华和刘得华两人一辆。

正当他们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前面的杨越超下了车，向他们招手。

刘得华一眼就看出有人在撮合他们，本想往后座钻过去，但动作却停在了半空中。他朝苏华示意：“我们换一下位置，我坐在前面。”然而苏华戴着耳机听不到他的话，自顾自地关上了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刘得华感到无奈，只好跟着上了车，从后排扯下苏华的耳机，疑惑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到底怎么了？如果你再不抓住机会参加今晚的演唱会，我看你就注定要单身三十年了。”这次出去玩，大家都为苏华和杨越超创造机会，可是苏华不太主动，杨越超也没有表现出兴趣，结果回到了星城，两人一点进展都没有。

刘得华还在唠唠叨叨地念叨着。苏华有些厌烦，从他手中抢回耳机：“闭嘴吧。”

就在这时，杨越超上了车，刘得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挪到旁边的座位上。他们开始开心地和阵竹聊天。

苏华心不在焉，杨越超问了他几句，他的回答都很敷衍，不一会儿他又戴上了耳机，继续玩游戏。

杨越超压低声音问道：“他怎么了？”

刘得华回答说：“谁知道呢，他一向怪怪的，你也是早就见识过了。”

杨越超感叹道：“是啊，上个学期还是各自独来独往，过个寒假就变得更加不合群了。”

他们的对话几乎一字不漏地传入了苏华的耳中，引起了他内心莫名的烦躁。他烦躁地调到最大音量，试图屏蔽掉他们的对话，然后无聊地划拉着屏幕。

接着，他随意给孙月发了一条微信，告知今晚回家的事情。

孙月立刻回复，而且是语音消息。他随手点开，却忘记了音量调到了最大……

“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个消息！回来了你竟然一声不吭！算什么事啊，我还得去接你吗？”

苏华被这个声音震得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本来他还打算说点什么，但这时他决定什么也不说，直接按下了“返回”按钮。

然而，当他回到主界面后，不小心又点击了与刘得华的聊天窗口。那张照片意外地再次映入了他的眼帘。

照片确实如刘得华所说，带有一种文艺的风格。画面定格了女生面部轮廓的四分之三，浸润在窗外投射进来的黄昏光影里，半明半味。大概是因为不笑，除了漂亮之外，她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冷冷的味道，像冬日新雪，干净又清冷。

苏华看了会儿，随手按下“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