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颖和苏华对视了三秒钟后，苏华突然起身。他身材高大，即使没有站直，杨颖的头都够不到他的鼻尖。估计他之前抽过烟，身上还留有浅淡的烟草味道。

杨颖稍感不适，下意识地掩住鼻子，拉开了与苏华的距离。

苏华歪着头盯着她，故意向前倾斜着身子说道：“你装什么。”

杨颖没有回答。

“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得慌。”他慵懒地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烟，然后掏出一根递给杨颖，“打火机我就不拿了。”

对于苏华的话，杨颖有些困惑：“？”

她思维停滞了三秒钟，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看向苏华，突然反问道：“你觉得打火机只能用来点烟吗？”

苏华挑了挑眉，没有置可否。

杨颖垂下眼睫，将那根烟推回到烟盒里，声音很淡地说道：“我还可以用打火机给你的亲人祭拜。”

“周姨昨天回来了，还带了两只他们乡下自家养的老母鸡，我特意让她熬成了汤，给你们补补身体，从今天早上就开始熬，出门的时候啊，满屋子都是香味了！“

孙月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继续唠叨着，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后座的气氛已经冷冻起来。

苏华没有表情，他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我还可以用打火机给你的亲人祭拜”这句话。这句话出现的次数越多，他竟然想象出了一个场景——

一个孤寂的小坟包，四周是野草丛生。坟包上竖着一个破旧的小木碑。

杨颖用一块在路边买来的一块钱的香插在他的坟前，然后拿出打火机，悠然地一根一根点燃，并冷笑着起身拍去手上的灰尘，然后毫不留情地拔下他的小木碑，让他连死去都不配有姓名。

“你这是什么态度？苏华！车停在红绿灯前，苏山忍不住回头训斥道。

苏华回过神，掀起眼皮看了他爸爸一眼，“什么？”

孙月接着说道：“你爸问你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

苏华无言以对。

明礼学校在放寒暑假之前为了让学生过得安稳，通常要等到下学期开学才公布期末考试的成绩。

这个学期的成绩是在开学第二天公布的，成绩表贴在教室后面，足足有三页，非常详细，还包括了单科年级排名和单科班级排名等不常计算的数据。

李乘帆对自己很有自尊心，看到成绩表后愤怒地叫喊道：“学校到底想干什么？列这么多个表让我们丢人吗？这也太羞辱人了！”

本来大家都没太注意最后一页垫底的几个人，但在李乘帆这么一喊后，就有些人特地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眼。

嗯，这几个人确实在每门科目上都保持了相当稳定的表现。

杨颖也去听了试卷分析的课程，并仔细查看了一班的成绩表。她心里大致有了个初步的估计，对明礼学校学生的水平以及自己在明礼学校中的位置有了一定的了解。

根据这次期末考试成绩来看，在三个文科实验班中，黄思月和张嘉静算得上是相对优秀的，但总体来说，一班在三个班级中只能算是垫底。

而苏华，在一班也确实是最差的学生。

听到杨颖的回答，苏山转向她说道：“杨颖，你说他考了多少分？”

杨颖默然片刻后说道：“我没有过多关注，好像是297分？”

“337分。”

苏华突然开口，还瞥了杨颖一眼，似乎对她误报了四十分感到相当不满。

苏山被噎住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对不切实际的事情抱有太多的幻想。

孙月的心态相对平静，当苏华报出分数时，她依然专心地在P图，脸上带着一副“我早就知道他这水平”的淡定表情。

......

夜幕降临，家中温馨的晚餐过后，苏华和杨颖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平静而安宁的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苏山匆忙赶往帝都，似乎有一桩急事需要处理，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就匆匆离去。

或许是巧合，亦或是时间巧妙安排，苏山刚离开，苏华便从楼上下来，手提着书包，显露出出门的打算。

孙月好奇地问道：“这么早，你要去哪里？”

苏华随手从餐桌上拿了片吐司，塞进嘴里，同时拿起牛奶喝了几口。然而，杨颖突然停住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杯牛奶，毫不眨眼。

苏华察觉到她的目光，看了看手中的牛奶，又无意中瞥见桌上另一个空空如也的杯子，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孙月倒没有留意这许多，只专注问道：“你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吗？为什么不带颖颖一起去呢？”

苏华装作平静地放下牛奶，回答道：“她是我高一的同学，我们并不熟识。”

孙月说：“那你晚上还会回来吃饭吗？”

苏华懒得多说，径直向门外走去，并做了一个挥手的姿势。

孙月并未细心留意苏华的话，她急切地问道：“你们班同学吗？那你为何不带颖颖一同前往呢？”

苏华悠然自若地放下牛奶，假装镇定回应道：“她是高一的同学，我们并不认识。”

“那你晚上会回来吃饭吗？”

“不会回来了。”苏华不想多说，径直走向门外，并随意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