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确定。”
黑暗中,魁梧男人扶住了额头,但眼神意外的明亮、恐怖。
“她知道了?”
“也不确定。”
“子决,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亲自去一趟吧,不过,大首领,这步棋走完,可就永远慢了她一步。”
“此话怎讲?”
“不得不对李凤岚出手,但一定杀不了她,也不能杀她。可是只要出手,就很可能被她察觉。但是不知道她目的为何,不能放着不管。这步棋,必输一手。”
“小筑输的起。子决,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
“属下明白。”
陈子决说完,冲两人作了个揖,转身出了地宫。
又是良久的沉默,等陈子决走的足够远了,大首领问道:“朔风,你有什么事吗?”
朔风笑着说:“十年零四个月了,我都免费送了您四个月。”
大首领又沉默了半天:“是啊,十年了,可真快……决定今天走吗?”
“年前就想跟你说了,但是一直开不了口。”
“你这一走,我们小筑,就有点儿输不起了啊。”
朔风伸了个懒腰:“我不是墨迹的人,有话就直说了……这么些年,我虽然帮你做事,但是并没有做的多好,很多时候都看自己的脾气做事,你也没怪罪过我。”
“你跟他们不一样。”
“那确实……我还是不习惯,做了十年都没习惯。师叔,你说当年你要是把钱拿出来光复门派,也不至于被绑到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现在婶子见不到,儿子们也都见不到,图个啥?”
“一步错,步步错。我也不是个圣人,哪能想到这么多。”
一贯威严的大首领,声音忽然苍老了许多,言语中也没了往日的霸气。
朔风叹了口气:“门派的仇早就报了,当年报完仇您就应该直接撒手的。”
“牵扯太多,不是想断就能断清的。”
“结果越陷越深,这个岁数了,还得跟长风楼的几个小丫头较劲……我本来没打算走的,寻思着跟你这儿混一辈子完事,门派我也不指望了。但是,年后跟莫长风打了一架,我不甘心啊。”
“这十年,你要是一直精进武艺,说不定能打过莫长风。”
“不一定,但总有机会,至少跟那个剑仙持平不是?”
大首领顺手抄起了一件什么东西,丢给了朔风,朔风接住,是一坛酒。
“你到了小筑就没再喝过酒,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喝酒的。十五六岁就成了个酒蒙子。”
“嘿嘿,”朔风笑的很腼腆,“喝酒误事嘛……如果当时我没醉,说不定还能多救俩人出来。”
朔风说着,已经拍开了封泥,一时间,地宫里酒香四溢。
“汾酒?师叔,舍得给我喝这个?”
“喝吧,我这儿也不多了,还留着两坛,想等儿子们成亲的时候喝。”
朔风灌了一大口酒,痛快地打了个酒嗝,感慨道:“十年不喝,我还以为我真戒了呢。”
直喝了小半坛酒,朔风这才放下酒坛子,语重心长地说:“实际上,我之所以走,还有一个原因。”
“说来听听。”
“我看上一棵好苗子,筋骨,悟性,都不错。我想明白了,光复门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是光靠钱就能解决的事,最起码这身功夫得传下去。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跟我学。”
“你在小筑这么长时间,物色了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让你满意的?”
朔风摇摇头:“一个都没有……师叔,天不早了,我得动身了。”
“去吧,想回来,小筑随时欢迎你。”
“嘿嘿,到时候我要是碰一鼻子灰,还得来你这儿蹭饭。”
朔风说完,站起来,一跪到地。
“师叔,我这就走了,您老上年纪了,注意身体。”
“我知道了,你……路上慢点儿。”
“是。”
地宫里只剩一个人了,空荡荡的,魁梧的男人似乎变得矮小了,有种难言的寂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