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叶蓁蓁的房间。
房间中有的蜡烛全都点燃,放在各个角落中,亮如白昼。
明明盛夏,偏偏门窗紧闭,床上的叶蓁蓁更是盖着厚厚的被子,缩在一角,眼睛四处乱瞟,精神格外紧张。
她总觉得,这被子就如同结界,在里面一直裹着就能妖魔不侵。
不过,窗外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她紧紧握着脖子上的护身符,心中默念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忽然,伴随着巨大的嘶吼声,一阵狂风吹来,将窗户一次吹开,满房间的蜡烛全部熄灭。
从光明到黑暗的一瞬间,如同扼着脖颈的压抑扑面而来。
叶蓁蓁顿时间麻爪了,连忙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像是一个瑟瑟发抖的粽子似的,连脑袋都不肯漏出来。
叶蓁蓁心中那叫一个后悔:逞强一时爽。
她现在正是恨不得给一个时辰之前的自己抽两个大嘴巴子。
百婕啊,九娘啊,你们听到了我深情地呼唤了吗,咱们三个一起睡吧!
心中越害怕,耳中变越敏感。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
她分明能感觉到有一个东西朝这边靠近,然而却没有任何的脚步声。
不是人……是鬼!
浑身一个激灵,叶蓁蓁心如鼓点般咚咚作响,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紧闭着眼睛,手心满是满水,死死地攥着护身符,如同狂风暴雨的海上落水的旅人抱着浮木一样。
“咣当!”
“嘶啦!”
“轰隆!”
一系列的声音接连响起。
这是叶蓁蓁专门向驱鬼的老道士请教的,在床的四周摆放着类似跷跷板的东西,一端放着狗血。
一旦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靠近,盛着狗血的容器就会朝着那个东西袭去,一来可以现原形,二来可以阻止其使用邪术。
叶蓁蓁大着胆子,掀开被子的一角向外看去。
与此同时,一道锐利的闪电划过了夜空,似乎要将这天空劈成两半似的。
惨白的闪电照亮了房间,就在距离她一米不到的地方,一个满身是血的怪物正张牙舞爪地站立着,露出了一排森白的牙齿。
“啊!鬼啊!”叶蓁蓁放声大喊。
偏巧被震耳欲聋的雷声掩盖。
那怪兽一个箭步,冲到了叶蓁蓁的身边。
完了,要被吃了!
她得不正经的爹娘养老,她还不能死!
叶蓁蓁犹如困兽,开始拼死挣扎。
怪兽整个身子压在了她身上,温热的大手将她的双手扣在了头顶上,另一手捂着她的嘴巴,沉声说道,“是我。”
妈呀,鬼会说人话!
叶蓁蓁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吓哭。
黑暗中的宋知斐感觉到手中的冰凉,心中一颤。
松开了钳制住叶蓁蓁的手,不自然地拍着叶蓁蓁的后背,“是本王,不是鬼。”
他的声音温柔得吓了他自己一跳,这还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安慰人。
叶蓁蓁还是颤抖着,“鬼大王,求求你别吃我。”
这副样子,让宋知斐哭笑不得。
他拿出火折子点燃后,牵着叶蓁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你看你能摸到本王,是有温度的,不是鬼。”
闻言,叶蓁蓁将信将疑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灯火的照耀下,一双风流多情的眉眼渐渐清晰起来。
宋知斐身量高,机关设置的狗血只碰到了他的前胸,脸上十分干净。
噗通——
叶蓁蓁猛地一拳锤在了宋知斐的胸口上,情绪比起刚才还要激动,“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吓死了我知不知道!”
叶蓁蓁的力气不小,可是这两年来宋知斐更加精进武艺,早就练成了钢筋铁骨,如今被叶蓁蓁砸一拳,他丝毫未动,反而是叶蓁蓁抱着右手痛得龇牙咧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本来右臂就有旧伤。”宋知斐说着,就要看看她的伤势。
叶蓁蓁一愣,他怎么会知道她右臂有伤?
杏眸半眯,她记得昨天宋知斐的确是穿了一件猩红白鹤锦衣!
昨夜门口一闪而过的那个红色的衣角——
“昨晚是你?”叶蓁蓁脱口而出。
宋知斐不点头也不摇头,从袖笼中掏出了一个酒红色的药瓶,“薛瑛说宫寒痛经,这个药服用三天,便可好转。薛瑛比刘小老儿的好多了,你手臂当初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为何不去找他?””
——我近几个月每逢月事来,肚子都会很疼。
叶蓁蓁老脸一红,“果然是你!偷听别人讲话,不是君子所为!”
宋知斐勾唇一笑,俊脸凑近到叶蓁蓁近前,目光妖冶,“本王何曾是个君子?”
叶蓁蓁缩了缩脖子。
宋知斐一向就是这个无赖样子,和他讲道理,还不如和茅房中的臭石头讲道理。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骤雨狂下,大珠小珠散落一地。
叶蓁蓁平复了情绪,冷声说道,“殿下,夜深了,您留在这里会影响草民的清誉,还请殿下离开。”